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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审判

 

这不可能,钻石分享权能时,从未提到基石涵盖这种功能。它过于歪门邪道,不该属于存护命途,她做了什么?砂金看向她,琥珀与往常一样站在那里,普普通通,如空气般平常又易被忽视。他想开口质问,但说不出话,现在一举一动源自那枚基石而非自己。体内的琥珀石被含得温暖,也许是心理作用,他在此中品味到一丝诡异,砂金有些不安,自己也许在无意中窥视到平静水面下压抑与疯狂的一角。

也许是好事,没费多少功夫就走到天平,当然,这其中的刺激只有自己知道。停住脚步,琥珀石对身体的操纵终于结束了,他站不住,在失力的那一刻被真珠抱住,下巴搭在她的肩窝,体内的震动停了,他精疲力尽,又开始啜泣。

前后两枚基石缓缓向外移动,与刚才相比,离去时无意的触碰甚至算不上刺激。她们原先肯定不是这样打算,估计让他自己想办法排出来,但现在人都成这样,她们就不再坚持。沾满红酒的琥珀石与被白浊浸过的珍珠,两人一齐将各自的基石放到右边托盘。

「真珠、琥珀反对处罚」

四对四。砂金坐在地上,在场的人都投完票,情况不算好也不算糟,至少还有回转余地,结果最后还是那家伙来定夺。

欧泊总算来了。他平常不迟到,大概是大家不约而同给他错误时间,谁让他个子那么小,总让人不自觉把他当孩子。平常事务还好,这种事,谁都不想在会场里看到他,哪怕知道不是孩子。但他站在这,就给人无形压力,像在儿童面前做爱一样,扫兴。欧泊本人也知道,不跟他们计较。

砂金看着缓缓走来的人,虽然欧泊有傲慢的气场,但外在占一个人相当大比重。不了解他的下属们会被唬住,但砂金,身为他的同事,看着他腿短步子小,和那身装模作样的衣服,他只想笑。如果有空余,可能会故意说一句:“小孩子快走吧,大人的事和你无关。”

但现在是四对四,他需要欧泊的票,那些不该说的话只能憋着。

欧泊在他面前站住。砂金身上满是爱痕,双腿随意地分开,后穴流出些红色液体,混杂着白浊,像刚被开苞的处女,眼角有点红,瞳孔涣散,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至于罪魁祸首,房间里这么多人,很容易猜到发生了什么,理所当然的结果。

“屋里的诸位真是团结。”他讽刺地笑了一声。

砂金也想笑,欧泊站着跟自己坐着差不多高。他强迫自己别想了,讨好地将大腿张得更开,用着娼妓般的语调,连续的性爱让声音有些沙哑:

“想怎么玩?”

欧珀斜眼看他,没兴趣,一个破破烂烂玩剩下的东西入不了他的眼,准备直接投票。

“我没必要让你在这耗尽。为何不将这场压榨拉得更漫长些?”

“也是,小孩子还是保持纯真比较好。”

他总算不装了。欧泊停住,收回正要拿基石的手,想起他平时不好好说话的行径,思考了一下,还是解开裤子,将性器捅进嘴里。

过程很普通,欧泊兴致不大,只是普通的口交,然后在他嘴里射出来。砂金张嘴,向他展示嘴里的精液,然后尽数咽下,又将遗漏在嘴角的白浊舔进嘴里。他将自己的基石扔过去,那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结果,钻石的授意。

“回来吧,你的时候未到。”

「欧泊反对处罚」

最后一枚基石被投下,天平在此定格,他逃过一劫。

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事,不急,先坐着休息会儿。看到准备离开的琥珀时,砂金想起基石中蕴藏的诡异能力,连忙叫住她,声音不大,但她立即听到,朝他走来。

“你”还未问出口,琥珀就盯上他的眼睛。那双明亮的眼睛让心情快速平复,刚才的诸多猜疑与提防像扔入大海中的一块方糖,溶解得再无踪迹。就算她有不寻常之处,那又如何?无需在意。砂金瞥见的真相此刻像日常小事,接受即可。

在心中的涟漪彻底平静前,他想起钻石对他们的提醒:“基石需以自身意志开凿。它将代替你们的心,让你们坚定于存护命途。但说到底,这些能力关联自内心,如果灵魂堕化,能力也会改变。哼不可能吧。”

砂金能隐隐感受到,在环境与内心共同作用下,灵魂被扭曲而成的渴望,它如此强烈,甚至让她挣脱了存护的桎梏。但在理清思路前,这一切已在她的目光中消散。在他眼中,她仍是那个琥珀,石心十人一员。

真珠从天平中取走基石,展示在他眼前,洁白的珍珠外侧挂着白浊,沾上手指,即圣洁又淫靡。

“哈哈哈哈哈”

砂金看了一眼,突然笑起来,之前的脆弱一扫而空,真珠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砂金笑够了,才抬起头盯着她,语气满是挑衅的意味:

“哈哈,朋友,你看,软弱与眼泪也可以是武器,只要我假装哭一哭,你们就不敢再折腾我,将票交到我手中。”

真珠没对他的话表示不快,仍平静看着他,机械大脑在沉默中运转,几秒钟后,指中的基石浮空,发出柔和白光,将他笼罩在内。身上的疼痛感正在消失,在基石部分能力的影响下,伤口开始愈合,只是她的能力的一种活用,也无法与专精治疗的丰饶相比,最多让伤口停止流血。结束后,珍珠的光芒消散,重新落回她手中。她才重新开口:

“结论:即便如此,我也需向你道歉。”

“你还有空聊天?”欧泊打断他们,“钻石要见你,快点。”

面对钻石,砂金很紧张,不只是他,所有石心十人成员和他一样,每次前往钻石的办公室汇报都要做足准备,防止因失误惹他不快。就算是舒俱、龙晶或者欧珀这几个平时嚣张惯了的家伙,在钻石面前老老实实,这场面按理说好笑,但砂金太理解他们了,理解到根本笑不出来。

他们的下属常常吃惊,为什么总监们前往钻石的办公室时表情这么严肃。毕竟他们眼中,钻石是个极其和蔼的好人,在等级森严的公司,竟然有高层成员能和底层心平气和交谈,耐心听他们讲话,毫无领导架子,从不颐气指使,有时走在路上,会拍拍路过员工的肩膀,积极鼓励,把他们感动得几乎痛哭流涕。所以钻石在底层员工中风评很好,高过石心十人中任何一人。

那是当然了,他们又不是钻石的下属。砂金谈判时见过很多,凡是具备规模的公司,高层的大佬们都这样,对底层员工用小恩小惠笼络人心,只对中层极其严苛。真正的斗争在背后而非明面,那些脏活累活也交由他人完成。就像钻石,他从未亲自回收任何一笔债务,全部由砂金等石心十人成员解决,这其中的血腥与肮脏也和他无关。与大多数人对钻石平和的印象不同,只有他们知道,在直系下属面前,他展现出的是一副怎样截然不同的面孔。

但也不得不承认,钻石确实很有领袖魅力,能和所有人相处得很好。石心十人在或多或少地模仿他,砂金刚进公司,什么都不会时,就照着他的方式待人。只不过大家很难有那种气质就是了。那个人很清楚,如何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甚至送命,如果他真的给他们中的某人委派必死的任务,他们也会全力以赴执行。

熟悉的办公室,平常有其他人和他一起挨训,起码有种陪伴感,现在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和钻石面对面,有点害怕。砂金有些体力不支,西装裤里双腿在微微发抖,刚才他们做得很激烈,投完票就要来见钻石,没有休息时间,清理也很仓促,头发没擦干,正往下滴水,衣服也有些乱,仔细看能看到干涸的爱液。他双手背在身后,双脚开立与肩同宽,一只手紧紧掐着另一只手腕,尽量站的笔直,等候他开口。

钻石没抬头,还在读他呈交的那份文件,他不在意过程,是不以过程中的苦力论功过,不代表他不看。成功了没关系,执行中的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失败就惨了,任何细节边边角角都要审理一遍。钻石曾要求将过程事无巨细写上,不准有任何修饰,砂金只能如实汇报。所以,那份文件仔仔细细写着他是怎么把砂金石砸碎、被橡木家主收缴了三枚基石、基石碎块亵渎般地与廉价珠宝混在一起,然后被虚无令使砍得粉碎。无论钻石介不介意,砂金都觉得很尴尬,让这些内容被基石的主人看到,他第一次后悔把砂金石毁掉,明明之前无论砸碎还是赌命都不曾后悔过,现在竟因这种无聊的理由。

钻石合上文件,扔到办公桌上,吓了砂金一跳。他十指交叉,抬眼看他,皱了下眉:

“你这是什么形象?”

“抱歉,boss。”他回答得很干脆,身体绷起来“需要我换一身吗?”

“算了,不用了。”他抬了抬手,让准备离开的砂金回来,“基石呢?拿过来。”

“是。”他将碎块拿出来,摆在钻石面前,砍得非常碎,已彻底失去光芒。砂金找了很久才收集到这么多,根本拼不成一块完整的石头,有不少已被虚无令使当场砍成齑粉。

“唉。”他看到后,脸色不怎么好,“能搞成这样,也算你厉害。”

“非常抱歉。”他身后的手腕掐得更紧,背部开始发汗,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钻石将那些碎块推向砂金,它们到达桌子边缘后纷纷落下,掉在他脚边,砸向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锤击着他绷紧的神经。什么意思?是让他跪在上面吗?正当他犹豫是否行动时,钻石发话了。

“衣服脱了。”他站起身,掌心轻轻拍了一下办公桌,“趴在上面。”

“是,boss。”他听话照做,双手去解扣子。衣服本来松松垮垮,脱起来很容易,解开几颗扣子后,他看到身上的痕迹,犹豫了一下,还是面无表情地将衣服全脱掉,让它们随着重力落到地上,将身上崭新的、密密麻麻的爱痕连同在匹诺康尼留下的新伤一齐展示在他严厉的上司面前,他能感受到钻石的目光正扫过他的身体。砂金用胳膊撑着趴到桌子上,打开双腿,趴上去时晕了一下,幸好有桌子作支撑,没事。他用大拇指指甲用力掐指腹,暗暗告诉自己要撑着,别在中途昏过去。

“啪。”钻石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砂金叫了一声,屁股火辣辣地痛,没敢动。接着钻石掐着后脖颈往下按,让他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重话我就不说了,伤好了再教训你,人没事就行。”

成年男性粗壮的手指插进来时,他扒紧桌子边缘,手指在里面搅弄一会儿又退出去,大概是发觉他的身体刚被开垦过,没有扩张的必要,于是掏出性器,一插到底。他只脱了裤子,没脱上衣,似乎不介意会不会有液体沾上衣服。砂金不一样,他很不高兴有东西弄脏自己的昂贵的行头,包括被雨水打湿,所以每次脱衣服很积极,然后扔得远远的,但不是次次有机会避免。

可如果论价格,钻石全身的服装是所有人中最昂贵的,看着却很朴素,大概这位上司没兴趣炫耀财富,当砂金将花里胡哨的饰物挂在外面,那些传承几百个琥珀纪的奢侈品家族族徽暗示着某个瞠目结舌的价格,钻石只会将一条同样来自那些家族、价格相当不菲的方巾作为西装内衬,只为提高舒适度。没人知道那里有一条方巾,也没人知道它来自于原先只为皇室供货的家族,外面的布料遮挡住标志,那是对于绝大多数人其唯一的意义,但他不在乎。

砂金轻呼一声,喘息起来,努力习惯着在体内抽插地粗壮,他还是有点晕,眼前的东西带着重影,一边被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乱想。其实他大致猜到会发生什么,谁知道什么样的表现能让他满意,以当前的体力,砂金不觉得自己能做得多好,于是让翡翠提前给自己注射一剂蛇毒,但被拒绝了,理由是刻意这样做反而招致恶感。正当两人争执不下,龙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加入进来。

“别,千万别。中年老男人在这方面可敏感了,一看到催情药就觉得你在骂他性无能。”龙晶站在翡翠那边,但理由不一样,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钻石不在的时候她一直口无遮拦,他见过的。钻石在时,她双手背在身后,站姿极其标准,中气十足地喊:“是!boss!”

钻石一走,她就对着空气翻白眼,骂:“阳痿老男人又让我们加班。”

托帕突然问:“你是试过吗?”

“哈?怎么可能?”龙晶露出一个听到恶心东西的表情,“我只是在骂他。”

不过她骂归骂,干起活来也是真卖命。

龙晶指着砂金,让他把蛇放下:“你不要害大家跟你一起受罚。”

他想着好笑的对话,身为他们中唯一一验证这件事的人,显然,他可以确定,他们的上司没问题。虽然龙晶骂他是老男人,但钻石的年龄是个谜,谁都不知道他的真正岁数。他身上并没有衰老的痕迹,看着很年轻,也许这也是存护的权能,在成为令使的那一刻,命途就已将他从时间中存护住。但他肯定不是年轻人,这个判断不是根据外表,而是气质,那种被过往打磨得可靠沉稳的个性,没有时间赐予的丰富经验,是成不了这样。不过他也好奇,如果自己口袋里真的装了一瓶催情药,他们这位稳重的上司会作何反应。

“笑什么呢?”突然加重的撞击将他拉回现实,砂金急忙把嘴角压下去。

“不、没事。”

好在钻石没追问。他盯着桌面,之前站在一定距离外,近距离才发现,桌面上有些小划痕。翡翠惩罚下属们是让他们跪地上,有时把他们当椅子。砂金有时走进她办公室,看到这一幕,大多直接无视,偶尔坐在一旁的沙发,翘着二郎腿看戏。他想起他们颤颤巍巍跪着的样子,他们又是否想过,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总监,犯错后也会全身赤裸地趴在上司的办公桌上,毫无尊严地接受调教。

他不该胡思乱想,但涣散的精神实在集中不了注意力,毫无防备被顶上那一点,发出高昂的一声,双手胡乱地寻找支点,不小心将桌子上的一摞文件推倒,纸张哗啦啦掉落,一片狼藉。

他的上司今天格外宽容,没说什么,也没用行为惩罚他。砂金继续趴在桌子上,集中精神,盯着地上的文件。有一个文件袋让他很在意,纸质一看就与其他不同,袋口没合上,掉下去时一半露出来,他认得顶上的标志,那的确是份不同寻常的文件。哈,运气不错,身体的晃动让有点困难,字体很小,他努力盯紧每一行,快速浏览。接着,头皮一阵剧痛,钻石拽住他的头发,拉起来。

“管好你的眼睛。”他在耳边警告,“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

“呜!”砂金吃疼,顺着受力的方向撑起身体,但也让后面的性器插得更深,带来更多刺激,“抱、抱歉boss”

他松开手,如同惩罚,又或者用这种方式让他没机会再看,钻石加大了抽插的力度,次次顶上那一点。

“唔、别!哈、额唔!”

砂金小幅度扭动着腰,想躲开对那里的攻击,但很快被按住两侧腰身,继续压上敏感点,每次往深处插时,钻石的手都会拖着他向后,从两个方向配合着撞击那里,砂金的身体都会颤一下。

“啊、不要、额!求您、不要”

他很不安,不仅仅因为这个人是他的上司,还有脚边损毁的砂金石,以及他的报告掉下去时翻开到某一页,上面被钻石做了大量标记。

钻石握住他右腿膝盖内侧,提起,让他单脚站立,后背贴上宽阔的前胸,方便性器深入。

“额、哈、哈、我额!”

这个姿势让他有些羞耻,性器每次都进到深处,由钻石支撑着体重,现在自己不是高层总监,更像一个泄欲用的道具,隐秘的被征服欲让他有种奇特的快感。在抽插一阵后,砂金以这个姿势到达高潮。刚才他被玩得太过,高潮时性器抖动,身体绷得很紧,但射不出任何东西,只迎来干高潮,后穴疯狂绞着里面的性器。钻石没因此怜惜他,依然在抽插,碾压敏感点,刚高潮的身体很敏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又立即被推上新的高潮,在快乐到痛苦的快感地狱中,砂金发出一阵阵浪叫。

经历过几次连续的干高潮,他总算仁慈些,停下动作,性器仍埋在里面。砂金几乎是脱力地整个人靠在他身上。钻石伸出手,虎口卡住他下颌,向上抬,强迫他仰头,对上自己的眼睛。砂金的头仰到极限,动不了,眼前只有上司那难以捉摸的瞳孔。

“你应当珍惜性命。”

砂金还在喘息,没说话,闭上眼睛。

“记住没?”他顶了一下那一点,“说话!”

“额。”他呻吟一声,总算开口,情欲让他看起来很色情,唇齿间有银线黏连,“是记住了”

“很好。”钻石松开手,砂金摔回桌子上。他没继续为难他,加快抽插的速度,最后射在他体内。

总算结束了大概。他沿着办公桌缓缓滑下,全身酸疼,今天累死了。双腿都是软的,没力气蹲着,只能跪在地上,白浊混杂着体液从后穴流出。他的头贴着桌子边缘,手垂着,刚好接触冰冷的地板,努力调动肌肉,即使在这个时候,他还在想着将地上的碎块拾起来。为什么?明明都碎成垃圾了。原先他将碎块混进廉价宝石里,现在它的价值连那些东西都不如。也许它曾承载着自己的希望,一个虚假的希望:只要出人头地,大家就会得救。

刚才一直没注意,现在他才发现那不同寻常的景象,性爱中,有些液体正好滴在上面,石块正发出微弱的光,砂金很诧异,他原以为它们不会再发光了。他看着来源于两人的液体顺着大腿,从膝盖到地板,慢慢摊开,沿途中接触到的碎块重新亮起来。

砂金没精力思考,他很疲惫,非常困,原本只是想闭眼几秒钟,借此休息一下。然而一合上眼,再睁开时,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他愣了几秒,环顾四周确认现状,自己正躺在钻石办公室的沙发上,盖着上司的衣服,身体很清爽,已被清理过,自己的基石正完好无损躺在肚子上。

“醒了?”咖啡的香气飘来,砂金看过去,钻石手上拿着杯子,照顾好他后顺便出去接了杯咖啡,“你的同伴过会儿来接你。”

他走过来,摸了一下他的脸:“辛苦了,不该太勉强你的。明天给你放一天假,那些事给你宽限到下周,周末回来再做。”

一天假,正好接着周末。

“我没事。”砂金感觉比刚才好多了,可能因为短暂睡了一觉,也可能因为小腹上的那枚基石,正传递来温暖,与自己共鸣。

“我确实严苛,但我不是人渣。去休息,别让我重复第二遍。还是说你有无法离开的原因?”

“不,没有能让我问个问题吗?”

“问吧。”

他还记得无意中看到的那份惨不忍睹的报告。

“匹诺康尼那件事,我究竟做得如何?”

钻石喝了口咖啡。

“都说了不准看,真是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我只关心结果,你做得很好。你资历尚浅,执行中出现纰漏很正常。我相信你的能力,计划的周密和行动中的大胆都不错,很期待你未来的表现。”

听到他这样说,压抑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甚至有点开心,有种跃跃欲试的期待,身体状况也没这么糟,明天继续工作也没问题。

“你换新手表了?”

这话有些突兀,听到后,砂金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感动,自己竟然被关注着。他看向手腕,崭新的限量款手表,深绿底与他孔雀绿的耳饰很配,贵金属表盘和宝石闪闪发亮,戴在他较瘦的手腕上,表带显得过宽。

“趁着休假在匹诺康尼逛了逛,给自己买的一份小礼物。说起来,我还给boss您带了礼物,下次”

“别装了,你根本没想起我,到时候肯定是从你带的特产里随便挑一份。”钻石没介意,又喝了口咖啡“盛会之星忆质与梦境构筑的幻境世界,感觉如何?”

“哈哈,怎么会呢?”砂金尴尬地笑了笑,被戳穿了,倒不是自己屑,主要是每次出任务都觉得不一定活着回来,礼物的事常常被他搁置在最后,出发前又没多少时间,最后只能手忙脚乱随便拿一堆东西,这次他有休假,逛了好几天,按理说可以好好准备,结果还是那样,大概因为新认识了一个无名客朋友,他很开心有人和这样的自己真心交朋友,买东西时一直想着她的事,其他人被抛在脑后。再加上自己随便惯了,就觉得给他们送礼物时不需要好好选。翡翠也知道,现在已经不会认真回礼,这次她给托帕带了珍贵的宝石,而给他寄了箱原石。砂金顺着钻石的话,转移掉这个不怎么愉快的话题:

“那些瑰丽的梦,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实在是难以想象。”

他正想兴致勃勃地讲述匹诺康尼那些神奇的见闻,此时托帕和翡翠走进来,话题被迫中断。有点可惜,刚要打开话匣子又被关上。钻石身上松散的状态已经消失,对两人点头致意,即使刚才露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但从他现在的反应中,看不出对那戛然而止的故事抱有丝毫遗憾。他看向砂金:

“回去后好好休息,正好我也有事要处理。至于你的故事,有空我们再聊。”

欧珀,他想,人不可貌相,这个小矮子是他们中最接近钻石想法的人。

“好人?令使是傲慢的,就算外表再和蔼,骨子里也充满傲慢,傲慢到视周围的一切为棋子,这并无不妥,神赐予他们权能时,也同样将对蝼蚁的漠然分给他们。他当然是好人,他的关心是真的,慷慨地分享权能也是真的。你从不做赔本买卖,砂金,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钻石也是。他赠与、只为加倍获取回报。一位存护的令使,真愿意陪凡人玩过家家游戏,绞尽脑汁竞争董事会名额,因为他想要的,是从公司,是从我们这里用上你灵活的脑袋,猜猜看,一位董事的提议可以改变公司的未来,我们是星际最庞大的组织,可如果面对星神猜猜看,列神之战后,公司将如何?我们将如何?”

“boss。”翡翠拿着一些文件,看起来有事汇报,托帕跟在后面,与翡翠的从容不同,她一踏进这里,动作就有点僵。

“boss,我来带他离开。”

钻石没说话,点了下头,托帕向砂金走去。他没再关注两人,目光移向翡翠。

她将文件摆在桌子上,没对那些不明液体表示任何反应,像没看到一样,只是将脆弱的纸张放在干净的地方,然后毕恭毕敬去收拾地上的东西,但被钻石制止。

“正好,翡翠,有些事我要和你谈谈。”

翡翠起身,在他面前站定,双手背后,抓住手腕,没用上平时带着嘲弄的腔调,难得正经:

“是、boss。”

钻石坐回椅子,无视桌子和地上残留的液体。弯腰,凭借标记从满地散落的文件中抽出他想要的那份。翻开,他习惯用笔标出在意的部分,很快找到。不再是对待伤员柔和的语气,他变得严肃起来,缓慢、低沉地讲出他的话,压迫感陡然上升,这才是他与石心十人平常相处的方式:

“关于你上个月的报告,我已看过,还不至于失望,但,很遗憾,它也不符合我的预期。”

砂金不觉得其中有问题,翡翠做得很完美,一如既往。托帕也这么觉得,去匹诺康尼谈判前还拿来当参考案例。但钻石对每人标准不同,对p46比p45严得多,对他来说,翡翠做得远远不够。

他们都是这里的精英,但宝石间也分优劣。

“非常抱歉,boss。”

“我说过,p46禁止再讲这句话。”他将文件不断往后翻,纸张翻页的声音很响,其中被标记出的地方不止一点,“你已经不能靠一句道歉糊弄问题了,翡翠,他们可以,但你不行,坐在这个位置上,你理应承担更多责任与期待。”

“是,boss。”

钻石很少大喊大叫或使用攻击性言论,他不喜欢无意义的辱骂,不过发怒时也非常恐怖。大多数时间,他只是平静地、一个接一个抛出尖锐的问题,直戳要点,无法回避,却也往往能从中理清思路,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既在质询,也在用这种方式打磨他们。

他们都是精英,应付几个刁钻的问题不难,但当这场问答持续十几个小时,窗外从清晨的薄暮到正午的灿阳,再到夜晚的黑暗,你只能站在这,背着手,绷紧神经回答他的问题,那是纯粹的煎熬,比起交流,这更像一场精神上的拷问。钻石会一直用洞穿一切的目光盯着你,不放过任何一个漏洞或细节,从一个回答中引申出更多问题,无穷无尽。石心十人性格各异,但每次结束回来表现得一模一样,没心思立即去工作,先在椅子上瘫一会儿,然后撑着站起来,不是去吃点东西,而是去淋浴间冲个澡,把被汗水浸得湿透的衣服换掉。

不行了,头疼起来了,虽和自己无关,但熟悉的场面让他跟着紧张,想赶紧离开。托帕也是,不久前她刚搞砸雅利洛的任务,被钻石训了好久,这种感受比他更深。原本她还等着砂金穿好衣服慢慢坐起来,钻石一开口,她就慌忙把衣服丢到他身上,胳膊伸到膝盖下,想抱着他赶紧跑路。然而蹲着不方便用力,第一下没抱动,砂金看到她的基石亮了一下,托帕轻松将人抱起来,往门口冲。

“没事别乱用基石。”他瞄了托帕一眼。

“抱歉!boss!”黄玉立即变暗,她的步速随之慢下来。

“唉,年轻人。”钻石不再管他们,视线移回翡翠这边,目光凛冽地刺向她,“我们继续,你犯了一个无法忽视的错误,让我难以理解。所以我想听听,你做这个决定时,究竟在想什么”

砂金想拽托帕的衣服,暗示她快点离开,但没必要,托帕比他更想跑,能猜到她心里不停重复着“快走快走”,像验证他的猜想,她步伐非常快,离开办公室前,砂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翡翠,她比他们成熟得多,即使这种突发情况,也没惊讶或紧张,轻轻握着手腕,神色自若,对答如流。但如果她真的像她表现得这样游刃有余,不可能一开始就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祝她好运,砂金默默想。

走出办公室后好远,彻底听不到钻石的声音,托帕才如释重负慢下来。自从搞砸任务,她每次见到钻石格外紧张,生怕又出什么错导致连降。

“你运气真是一如既往地好,基石竟然能修,我之前都不知道。”

确实,之前也没人弄坏过。

“哪里好了?我要被折腾死了。真是不公平啊,朋友,你搞砸任务只需要降级,我完成了任务却要受罚。”

“这不一样好吗?你可是报废了颗基石耶,基石!在存护命途的公司折损存护令使的权能,老家伙们没把你抽筋扒皮就不错了。”托帕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平复了一下情绪,“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拼,就算被开除,我和翡翠也会把你捞回来的,只不过不再是石心十人,而是替我们加班的可靠助手咯。”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可不想晚上加完班,再去你们床上加班。”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这种人吗?”

砂金没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催促道:“走快点。”

“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他环顾四周,走廊只有他们两人,当然了,不然托帕也不会这么抱着他,不然被属下们看到,明天公司就传得人众皆知。但他还是不放心,没直说,只是凑到她耳边,声音非常轻,确保走廊上带着录音器的摄像头没把他的话录进去:

“运气好,钻石桌子上摆着份一等机密文件,想不想听?”

为了不让自己在监控画面中显得可疑,结束悄悄话后他顺势亲了一下她的脸。

这不是石心十人的等级能接触的东西,只有董事会及相关人士能够翻阅,怪不得他一副探到什么秘密的表情。

“别说话。”托帕小声回复,表情严肃起来,但抿着的嘴表示她也在偷笑。她用眼神称赞他干得漂亮,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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