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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舟舟

 

凌晨十二点半。

t市的不夜城深如其名,笙歌鼎沸,让人眼花缭乱的彩色灯光映出一片纸醉金迷的场面,衣着暴露的男女凑在一起,放浪大笑,身体随着震天响的摇滚乐不断摇摆舞动,甜腻的喘息和着浓醇的信息素在各个暧昧昏沉的角角落落里悄悄弥漫。

“你听说最近那事没?”

“xx出轨那个?”

“嗨!那也能叫事?”只见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嘬了一口酒,神秘兮兮地往前凑,比了个嘴型。

那人一下看明白了:“楼家和符家那事?”

二世祖意味深长地将目光瞟向三楼的3555豪华包间,压低声音:“符家那位现在可就在里面。”

“他疯了?这不是成心……”

几小时前,那位以花边新闻出名的符家大少符肃北结束出差工作回国,一下飞机就接了几位狐朋狗友的邀请,左拥右抱,大摇大摆,万分嚣张地走进了这间包厢。

若换在一个月前,大家习以为常,对这位年轻爱玩的符大少出现在什么靡靡之所都不奇怪。然而世事易变,这事放到现在却足以惊起轩然大波,多了一层已婚身份的符肃北这一举动,俨然是在他那位名义上的伴侣楼舟渡脸上打了狠辣的一巴掌。

符大少和楼二少,这两人之间的事可是帝国十余年来长久不衰的茶余饭谈,胜过任何哄闹一时的娱乐绯闻。

符楼二人第一次见面,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本以为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谁想自此往后,二人仿佛结下了血海深仇,见面必争锋。随着年龄增长,争斗也慢慢从什么“藏起你的作业本让你挨骂”变成了“夺走你的追求者让你孤寡”。两人小学同班,中学同校,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宿敌,竟连大学都考去了同一个,十多年来双方耍眼子放阴招,在各种事情上明争暗斗不下千次,打架打得成了校园医务室的常客,直到互相毕业工作后才有所收敛,结果这难得的相安无事还没维持多久,一场震惊全帝国的婚姻匹配又将这对冤家绑在了一起。

h帝国的大型光脑系统会不定期对一部分超出婚龄的单身人士进行试婚匹配,说白了,被抽中的幸运儿要与最高匹配度的人进行长达半年时间的试婚,到期可以自行决定继续or解除。光脑系统拥有全帝国最先进的技术和最精密的计算,这次却不知抽了什么疯,不但匹配了两个同为alpha的男人,匹配度还是惊人的999999。

“可不就是有心羞辱那位‘冰清玉洁’的楼少爷。”二世祖半讽不讽地嘲了一句,他和楼舟渡有过一些龃龉,因此对这事可是兴味盎然:“说实在的,我都替他俩晦气。这半年时间才刚过一个月,不闹事捱过去倒也快,谁想这符大少本性难移,你猜姓楼的会不会像怨夫似的过来——”

“过来什么?”

一道冰冷微哑的嗓音揉杂在锣鼓喧天的背景音里,清晰传至二世祖耳边,他剩下的“捉奸”两个字还没说出就被迫咽下了肚,僵硬地一转头,对上一双正淡淡睨着他的眼。

此人气势凛然,长了一张实属o圈天菜的帅脸,山一般的眉峰向下压着,压出几分惹不起的厉色。乌黑的发尾还在滴着水,一部分黑发湿哒哒贴在白皙的面颊上,不显狼狈,反透出些尖锐的冶艳。

正是传说中那位楼家小少爷,楼舟渡。

二世祖嘴上说说,却没想到楼舟渡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要知道楼二素以两件事闻名,一是他洁身自好的作风,二是他炮仗一般的脾气。

“二……二少。”二世祖叫苦不迭,识时务地装起了龟孙:“这不是看见姓符的乱搞,在替您打抱不平嘛!”

“哦。”楼舟渡似笑非笑:“你看见了?”

二世祖顺竿爬的天赋一流,二话不说把知道的全交代了,连符大少招了多少个颇有姿色的陪酒进去都报了个一清二楚,楼舟渡听他虚虚实实说了半天,脸上也不见有什么表情,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二世祖松了口气,这位脾性捉摸不透的小少爷向来奉行有仇当场报的道理,不管原因是什么,这算是放过他了。

又忍不住嘀咕:楼舟渡别不是真来捉奸的吧?

他还真不是。

楼舟渡侧身穿过群魔乱舞的人群,躲开几双不知死活伸向他的咸猪手,眼神逼退了几个试图前来搭讪的小o,对周围那些想看好戏的窥伺目光视若罔闻,径直上了三楼,很快就停在了3555包间门前。

里面喧嚷嘈杂,浓得能熏死人的酒气飘出来,站在门口的酒保正要开口阻拦,只见眼前这个男人抬起脚——

“哐当!”

“啊啊啊!”

几个陪酒吓得尖叫软倒,话筒咚一声掉落在地,又咕隆隆朝前滚去,被一只脚轻轻踩住了。

四下俱寂,除了看不懂气氛的背景音乐仍在躁动,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楼舟渡扫了一眼,看见了几个正搂着oga调情玩花样的熟面孔,都是上学时跟着符肃北一块找他茬的狐朋狗党,整整齐齐,全挨过他的揍。

“楼——”

楼舟渡眼皮子一掀,那人就条件反射闭了嘴。

“楼小少爷!”不知从哪儿又窜出来一个人,堆着满脸殷勤笑:“你可算是来了。”

这人名叫步持,是个beta,符肃北的铁哥们之一。他家几代都是医生,因着祖辈曾给符家做过家庭医生,两家一直以来都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一小时前,刚洗完澡的楼舟渡接到这人轮番轰炸的电话,求他帮忙过来接喝酒喝到人事不省的符肃北。

楼舟渡嗤之以鼻,这姓步的实属病急乱投医,求谁不好求到他头上,怕不是嫌符肃北这傻逼活得太长,请他来给人减减寿。他虽然顶着这么一个晦气的名头,也的确厌恶符肃北公然乱搞的行为,但却没那个闲情为了点脸面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捞人。

然而步持这人不知中了什么邪,被拒绝了也不死心,纠缠不休,一副他再不来接人符肃北就要因酒精中毒而亡的架势,拉黑号码后竟又换了电话打过来,甚至惊动了他妈致电前来劝说,好说歹说把他逼得头发都没吹就出了门。

权当收尸了。

楼舟渡看着他就窜火:“人呢?死了没?”

步持早习惯了他的脾气,引着他往另一边看。

传言中的符大少爷正四仰八叉地歪倒在沙发上,扣子解开,胸膛大咧咧敞着。楼舟渡走近居高临下地看了看这不知死活的人,突然抬起脚,把人踹得翻了个边。

他力劲不小,脚下的alpha却连哼都没哼一声,一副彻底醉死过去的样子。

步持:“……”

“哟。”楼舟渡又用脚尖把他跟拨个物件儿似的拨回来,看着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讨厌面孔,挑挑眉:“他不是传言千杯不醉金枪不倒吗?这包的小情儿裤子还没脱呢,他就先不行了?”

不得不说,符肃北不张他那张气人的嘴时,整张脸光看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是那种格外讨人喜欢的阳光俊朗,面对一些容易心软的女性时极其具有欺骗性,楼舟渡小时候每每跟他掰到长辈面前,不知道因为姓符的这张脸吃了多少亏,别人看了是心动,他看了则是手痒。

步持擦了把汗,连忙揭开话题:“少爷,先帮忙把人给带下去呗?”

楼舟渡说:“臭烘烘的,让你的人扛。”

结果二人一回头,包间里那几个少爷也不知是不是被楼少爷气势所摄,早就带着陪酒走了个精光。

楼舟渡眼里闪过一丝狐疑,这几个人向来跟符肃北站在一边,怎么这次看到他在场还能跑得这么快?

让他总有一种掉进陷阱里的怪异感。

没有办法,楼舟渡只好嫌弃地俯身。

符肃北身高近一米九,打小就是个壮小子,楼舟渡跟他打这么多年架,靠的都是巧劲,直接比力气那是从没胜过,但作为一个成年alpha,扶一个醉醺醺的人还是绰绰有余,谁知刚把这醉鬼架起来,符肃北就失衡了一样往他这边倒,楼舟渡下意识去撑没撑住,轰一下两个人齐刷刷摔在了沙发上。

alpha满身酒气,嘴唇乃至呼吸都是滚烫的,就这样重重贴上了楼舟渡的耳根,呼出的热气儿全钻进了那口耳孔,调戏似的。

被关系复杂的宿敌喷酒气是什么感觉?

楼少爷脸都绿了。

要不是知道这小子的尿性,他几乎要怀疑他其实根本没醉。楼舟渡伸出五指把住符肃北的脸迫使它移开,正要起身叫酒保来抬,一旁的步持无意似的问:“楼二,你不会抬不动他吧?”

楼舟渡:“……”

“要不我喊一个力气更大的——”

一生要强楼少爷默不作声地又将人架在了肩上,这回符肃北倒是没再作妖,两个人顶着无数震惊的目光磕磕绊绊走出了大门,等到终于把人死狗似的往车上一甩,楼舟渡拍拍手,问步持:“他家住哪?”

步持赶紧:“老符在t市的租房上月就到期了。”

楼舟渡:“那你家……”

“少爷您真贵人忘事,我在t市待不久,哪有房?都住的酒店。”

楼舟渡不耐烦了:“那你就给他订间房权且住着呗。”

“那哪儿行。”步持瞄了一眼车里的人,飞快说:“老符醉成这样,肯定得有人照顾。他最近不刚接手了符氏部分高层业务嘛,身份敏感,找外人来咱可放心不下。”

楼舟渡冷笑:“找我就放心了?不怕醒酒汤里下砒霜?”

话是这么说,楼舟渡虽醉心艺术,家族业务全都是由父兄打理,但怎么说也是五大世家的人,知晓其中利害。而排开他与符肃北的私人恩怨,楼家与符家其实一直十分交好,是同一战线的盟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早已过了能不顾后果把符肃北往大街上随处一丢不管不问的年纪了。

再怎么不情愿,他还是将人带回了自己的住房。

到家时已过了凌晨一点,楼舟渡嫌恶地把车里死沉沉的人扛出来,正想着这姓符的小子醉起来倒是没什么耍酒疯的坏毛病,谁想两人刚进家门,符肃北像是无意识地一抬手,好死不死地把在了楼舟渡的腰上。

“你——”

所谓玉洁冰清楼二少还真不是一句戏言,符肃北少年时期老挨楼舟渡的揍,十次有七次都是触碰到了这位小少爷简直极端的个人洁癖高压线,楼舟渡向来不喜别人触碰自己,更别提腰部这种敏感部位。

“……”符肃北似乎呢喃了一句什么,声音沉哑,像是在撒娇。

楼舟渡哪里管他胡言乱语的内容?只当这姓符的色狼喝醉了酒,把他当成了某个要好的情儿来对待,他能咽得下这口气?一肚子火正没处发泄呢,扭身就要给那张俊脸来上一拳,符肃北真不愧是他铁打的宿敌,挨打挨出了避让本能,就那样巧合地把头往他胸前一埋,楼舟渡拳头落了个空,人还没反应过来,被他趁势搂着腰按倒在了地毯上。

惊愕之余,他总算是听清了这傻逼嘴里念叨的名字是什么。

“……舟舟。”

舟舟。

这个名字对楼少爷来说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是楼舟渡的舟,却又不是楼舟渡的舟。

如果楼舟渡没记错,那位“舟舟”姓许,本名许舟,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是符肃北的初中同班同学。

也是这二傻子的初恋。

这秘密最开始还是被楼舟渡给发现的。

初二那年暑假,符肃北被他妈丢到楼家住了小半个月,楼母为人亲和,见不得他俩这一天天跟斗鸡似的闹腾,拉着俩孩子的手语重心长地灌了一大碗心灵鸡汤,当晚,美名其曰培养感情,把本来睡在客房里的符肃北赶到了楼舟渡的床上。

两人浑身僵直躺在被窝,背对彼此,中间横出三尺远距离,楼舟渡难受得感觉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睁着眼捱了一个多钟头,听着另一边的人呼吸趋向平和,似乎是睡着了,才终于翻身坐起,打算悄悄溜出去找张床凑合睡了,清早再偷溜回来。

他没有和别人一块睡的习惯,更别提此人还是他的黑名单榜首。

脚刚触到地,突然只听符肃北一声轻唤,把他吓得一激灵,差点踩不住从床上摔下去。

夏季独有的燥热夜晚,连风儿都是嚣张的,扬起柔软的纱帘,送进如水的月色,映出一个满面惊慌的小小少年。

楼舟渡僵在原地足有二十秒,这才意识到,符肃北没有醒,只是在说梦话。

他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好奇,想看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小子梦里能不能说出点惊世秘密来,结果屏声静气等了半天,等来了一声“舟舟”。

声音与白日里全然不同,很轻,很柔,也很甜,像是一朵蘸了蜜糖的软云,再听时又带了一点闷闷的涩,好似酸苦的橙子汁。

欢喜、胆怯、惶然……

一份藏在少年心底的,不敢宣之于口的暗恋。

楼舟渡没听着秘密,反而听他唤“舟舟”婉转唤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又觉得没劲儿,下床跑去客房睡,谁知刚躺上床,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符肃北他们班新来的那个转学生,可不就是叫许舟吗?

符肃北喜欢那个oga?

这消息可比任何秘密都劲爆。

楼舟渡之所以清楚记得这件事,是因为他那个年纪精力过剩,为了证实这个“把柄”的真实性,没事儿就跑去探寻符肃北和许舟两人的行踪,果真在开学两个月后,让他发现了一些端倪,他得意洋洋地拿着这些证据跑到符肃北面前去耀武扬威,当场就把人给激得恼羞成怒,挥起拳头跟他打了一架。

在那之前,他从没见过姓符的发过这样大的火。

他们虽然关系恶劣,互相针对,但本身心地不坏,轻易不会触及彼此的底线,干出太出格的事情来。楼舟渡后来没再关注这事,也不知道他和许舟之间的爱恨纠缠,不成想,这人还真是符肃北心里的那道朱砂痣,十余年过去了,竟仍在念念不忘。

然而他现在自身难保,哪管这傻逼嘴里喊的是朱砂痣还是蚊子血,他洗过澡,身上只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皂角的清香从衣领里透出,醉鬼仿佛受了某种蛊惑,鼻尖贴在他肩窝乱嗅,滚烫的手顺着上衣下摆,灵巧地钻了进去。

“操。”楼舟渡被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给恶心了个够呛,抵住这醉鬼的肩膀想把他掀开,原本百依百顺的符肃北进了这里像是开启了某种开关,八爪鱼似的死死黏在了楼舟渡身上,一只手掐在那把劲腰上怎么也掰不开,浓醇如酒的信息素藏在真实的酒气中,被悄无声息释放,隐隐绰绰弥漫在空气中,无孔不入地扑向毫无防备的楼舟渡。

alpha会对同类的信息素产生敌意与抗拒,但婚姻的关系又为此多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吸引,等楼舟渡感到一丝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一个疏忽,就被全方位压制在了下面。

楼小少爷感觉符肃北像一只巨型蠢狗,而自己则成了一块硕大无比的人形骨头,他心想符肃北果然不愧他那张总是不讲人话的嘴,的确是有一些狗的本能在身上。他被又亲又摸了好几下,终于是怒上心头,使足了蛮力将人踹翻出去。

他爬起来,手往自己脸上身上一抹,再一看,得,澡是白洗了。

目光往下一瞥,符大少爷衣衫不整地躺倒在地上,脸向他这边微微偏着,一双眼迷迷蒙蒙,眸光却是惊人的明亮,一时间竟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没醉。

“大少爷,酒醒了?”楼舟渡拿脚尖踢了踢他,懒懒开口:“醒了就赶紧起来,咱这小庙容不下您这尊佛,打电话叫你的人来,拾掇拾掇,半小时内给我滚蛋。”

他抬手做了个滚滚滚的手势,懒得再操心这些糟心事,越过人就要往浴室去。

脚踝突然被人一抓,害得他原地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出个狗啃屎。

“……”楼舟渡这下是真火了,转身就要给这不长眼的东西一点颜色看看,一回头,先一步看见了符肃北那张红的明显不正常的脸。

他眼皮微微一抽。

果不其然,符肃北看着他,哑着嗓子说:“我好像发烧了。”

楼舟渡感受着脚踝处滚烫的触感,沉默。

不是好像,你小子就是。

符肃北这人吧,小时候听他妈常说,生下来时就是个近八斤的白胖小子,他还拿这事笑过人,说壮成这样,怕不是屠宰场里的肥猪转世,谁知壮有壮的好处,符肃北一年到头几乎就跟生病这俩字绝缘,楼舟渡因为流感侵袭而躺在儿童病区跟一堆同龄孩子此起彼伏哼唧出一首交响曲时,姓符的气焰嚣张地在他床前吸溜冰镇可乐,把楼小少爷气得干瞪眼,并对此事怀恨在心。

然而认识快二十年,符肃北生病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因此在现在看到他这副模样时,楼舟渡心里第一想法不是感到震惊,而是老天开眼的爽快。

解气!

“发烧呢。”楼舟渡今晚一腔郁气顿时一扫而空,甚至眯眼笑着在符肃北身边半蹲下了:“发烧什么感觉?难不难受?”

符肃北:“……”

符肃北确实没想到自己会发起烧来。

他刚接手了公司部分重要业务,因为是初次上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不眠不休数日,又舟车劳顿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回来还得和步持一干人等狼狈为奸,琢磨怎么名正言顺入驻楼小少爷的家。醉是装上了,人也是成功混进来了,结果被一个意外打乱全盘计划。

“哗啦——”

符大少爷被人粗鲁地扔进了浴缸,在热气缭绕间看向楼舟渡那张抑不住笑意的脸。

——似乎也没有打乱。

“脱啊,看我做什么?”楼舟渡抱臂倚在门框上,笑得像一只幸灾乐祸的猫:“噢,我忘了大少爷没起过热,没喝过苦药,也没挨过针管,怎么样?要不要帮忙?”

他嘴上说着帮忙,实际上人挪都没挪一下位置,大爷似的站着,摆明了要瞧符肃北的笑话。半边眉毛略略一挑,将那眉眼间的秀逸清俊都挑了出来,十足的少年劲儿。

符肃北向来看不腻他这副神情。

两人闹得最凶那会儿,连面也见不得,一见就要互相挑刺儿,唇枪舌战少不了。楼舟渡学艺术,没过多久就被送出去进修了,他在二人矛盾白热化的时候离开,这一走,符大少起先还憋着气,恨得咬牙切齿,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再坚的冰也化成了柔水,他那时觉得自己就跟犯贱似的,人在的时候他要干架,人一走他又开始巴巴的想念。

可他就是喜欢楼舟渡跟他斗气,把目光全然放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就像触碰一朵长着尖刺的玫瑰,哪怕为此鲜血淋漓。

楼舟渡进修归来后,肉眼可见的成熟不少,一心扑在学业上,仿佛下定了决心不再与符肃北作一些无谓的争斗纠缠。他们那时刚经历完分化不久,彼此都是学校里炙手可热的alpha,追求者众多,不过一月,就传出了楼家小少爷和一个oga走得极近的消息。

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符肃北头一次干了触及楼舟渡底线的事情。

他抢走了那个oga。

楼舟渡哪哪都好,就是脾气太暴躁,没什么浪漫的脑细胞,想让他低声下气哄一个oga欢心,简直比登天还难,符肃北这些年装花花公子装出了一手经验,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个小o勾到了手。接下来的事情就如他预料的一般,楼舟渡来找他,符肃北了解他比了解自己还多,三言两语就挑破了楼少爷成熟的壳子,两个人大吵一架,接着又动了手,他们重新回到了以往争锋相对的状态。

他那时想,什么天作之合,能与你完美契合的人只有我。

然而自大学毕业互奔东西,他忙于家族事业,楼舟渡搬到t市独居,不再参加世家子弟们各种乱七八糟的聚会,两人的生活从此再无交集,符肃北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样笑了。

他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人发怔,活活一副被烧傻了的模样,楼舟渡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见他没动作,几步走过来:“我说你——”

话音未落,符肃北伸手,抓住了毫无防备的alpha的手臂,一拖——

“扑通!”

楼舟渡猝不及防摔成了个落汤鸡,他是笑不出来了,呛了几口水撑着浴缸扶手要爬起来,谁想符肃北悠悠一抬脚,又坏心眼地绊了他一下,“哗啦”一声,楼舟渡又一头栽上了符肃北的腰腹。

惊人的滚烫。

楼舟渡跟被电劈了似的迅速避开。

符大少发起烧来也是战斗力惊人,反过来指责:“趁机对一个病人上下其手,楼二,你还真是饥不择食啊。”

楼舟渡青筋一迸,嘴比脑快地反唇相讥:“比不得符大少爷,刚下飞机就急着打炮,叫了八九个情儿结果自己是个不行的软脚虾,还没开始呢人就趴下了。”

楼舟渡撑着浴缸两边,两个人一上一下,一致的湿透了衣衫,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互不相让地瞪视着,片刻后,只听符肃北悠悠开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楼舟渡:“……”

“我找情儿,你很在意?”

楼舟渡反手掬了一捧水往他脸上泼,起身出了浴缸,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在意什么?你死在情儿床上我都不在意。”

“按照帝国法令,那样你需要为我守寡一年。”

楼舟渡刚把湿透的上衣脱了甩在肩上,正要离开,闻言回头怒视他:“姓符的,你今儿能好好待在这是沾了我妈的面子光,再胡说八道,管不好你那张欠扇的嘴,就立马给我滚出去!”

“嚯哟,好凶。”符肃北一脸无辜:“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要是赶我出家门,就是虐待配偶,根据帝国婚姻法……”

“我配你个几——”楼舟渡深呼吸一口,硬憋下到嘴的骂人话:“好,好,跟我来这套是吧,伴侣?行啊。”

符傻逼上赶着犯贱,要跟他凑对儿,不就是比谁能恶心到谁?

膈应不死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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