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兄妹二人担心她受伤,劝她回去,一旁的谢泠舟却缓缓站起身:“一道来吧,四处走走也不错。”
他起先也想劝她好生待着,但想到崔寄梦对念诗有心结,在朝华台待着她可能会如坐针毡,便改了主意。
商定好了后,谢迎鸢和崔寄梦分头回去换上骑装。
殿内,长公主看着崔寄梦一身黑乎乎的骑装,嫌弃地皱眉:“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作甚穿得跟个寡妇似的?”
说完暗道罪过,若儿子争气,将来这就是自家儿妇,开这玩笑枉为人母。
如此想着,长公主越看对崔寄梦越是满意,拿出自己带的一堆骑装,一件件在她身上比对:“你们这些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穿显眼些才不会被误伤!”
被长公主一通装扮后,待崔寄梦回到偏殿时,采月都看呆了,不敢相信这是她家小姐,直到崔寄梦从行囊中掏出一本老黄历开始认真翻看,采月这才确信,又开始操心:“小姐,别太信黄历,小心些啊!”
看完黄历后,崔寄梦翻出珍藏已久的宝贝,妥善收入袖中暗兜里,莞尔道:“采月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围场马厩边上。
谢泠屿因那日被兄长撞见,有些难以为颜,便和谢泠舟双双沉默着,正转头,见兄长倏地抬眼,凝眸定定看着前方。
他顺着谢泠舟视线回身,亦愣在原地,望着一身红色骑装的少女,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表……妹?”
崔寄梦被看得略有些不自在,赧然笑了笑,谢泠屿自知无礼,却舍不得错开视线,讪道:“表妹穿红真好看。”
红衣容易过艳,但崔寄梦生得秀致,性子又温和内敛,一双眼眸澄澈,配上这身利落的红色骑装,非但不张扬,反有种明媚又易碎的感觉。
像凉风细雨中的芍药花。
他有些期待大婚之日道来,届时她一身嫁衣定比现在还要好看。
旋即想起方才兄长定定望去的那一眼,谢泠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回身看到谢泠舟正垂眸拂去衣袖上的一点尘埃。
谢泠舟神色很淡,一身东方既白的骑装,宽肩窄腰,清冷矜贵之余,添了几分利落和英气。
是他的错觉?兄长最近穿衣是越发讲究了,好像是有意的。
难不成……他要勾引谁?
他本想确认兄长是否也被自己未婚妻子吸引住了目光,可这一回头,反被兄长吸引住了,不禁脱口:“兄长也好看。”
也……
这个字让被并提的两人之间好似产生了联系,谢泠舟觉之甚妙:“二弟过誉。”
几人到了马厩,角落里有一排小马驹,是专为姑娘家准备的,谢泠屿走过去,欣喜道:“那小白马正适合表妹!”
崔寄梦看着小马驹瘦小的身板,有些不忍心,随手指向另一匹成年白马:“我怕压坏它,还是这匹吧。”
谢泠屿面露尴尬,低声解释道:“表妹,这是兄长的坐骑。”
崔寄梦并不知道,听到二表兄如此说,忙把手缩了回去。
“不必,就这匹吧。”谢泠舟清冷的声音从一侧传过来,“此马温驯,更适合女子,此处别的马均是专供男子狩猎所用烈马,表妹骑着不妥。”
谢泠屿见表妹弱不禁风,亦担心出岔子,便也接受了兄长的好意:“多谢兄长忍痛割爱。”
谢泠舟淡淡瞥他一眼,继而垂下眸,神情意味不明。
几人牵着马到了一处宽广的原野上,此处地势平坦,适合骑马漫步,往前几里则有一大片林子,林中遍布弱小的飞禽走兽,贵族子弟多在前方狩猎,再往前深入就进了山,山里飞禽走兽多,易有猛兽出没,敢往山里去的大多是血气方刚的武将。
“表妹,我教你骑马吧!”谢泠屿兴冲冲道,想借此机会多和表妹亲近。
随即被谢迎鸢无情嗤笑:“只怕某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马。”
谢泠屿回瞪妹妹一眼,用眼神暗示她别惹事,再一回头要继续讨好崔寄梦,却再次愣住了:“表……表妹?”
崔寄梦坐在马上,看二表兄呆呆的神情,颇忍俊不禁,话里也带着笑意:“不劳烦二表兄了,我会骑马。”
她调转马头,正好撞上谢泠舟的视线,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方才她与二表兄说笑的时候,大表兄有些……不悦?
但只那一瞬,此刻他略一颔首,看向她和马,似乎相当满意。
这是何意?崔寄梦一头雾水。
几人骑马在原野上漫步。
一少年郎策马过来,朝谢泠屿喊道:“谢二!他们猎大猫去了,你来不?”
谢泠屿当即跃跃欲试,可他既想去猎大猫,又舍不得表妹。
两面为难之际,只听谢泠舟淡声发话:“二弟去吧,我跟着她们。”
谢泠屿放下心来,再三谢过兄长,御马朝那少年奔去:“等等我啊!”
崔寄梦回过神时,二表兄已策马远去,四下张望,表姐也早已走远。
只剩大表兄和一直跟随他们的两名护卫,谢泠舟安抚崔寄梦道:“稍晚时,我要离开一会,他们二人会跟着你,有事尽管差遣。”
他拿出一块令牌,交给那名女护卫:“这是长公主殿下的令牌,若有人为难姑娘,尽可搬出母亲的名头,护好姑娘。”
两名护卫应了下来,崔寄梦颇讶异地看着大表兄,他还从长公主殿下那里要来了一块令牌让她能“狐假虎威”。
好像一早就为她打算好了。
谢泠舟对上她不解的眼,温声问:“怎么了,是有何困惑?”
崔寄梦怯怯地点头,自从上次在琴室他就阿娘的事安慰了她,以及在藏书阁被他撞见后,他非但没有责怪她反而替她着想,崔寄梦就对谢泠舟就生出一种对长辈一般的信赖,她把内心堆积的疑惑问了出来:“大表兄,在来别宫的路上,你是不是看出我和二舅母之间的气氛不大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