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崔寄梦咬咬牙,从座上起身,声音低弱但很坚定:“冤枉我可以,但冤枉我的人,不行。采月跟了我十年,我信她,况且昨日派她出府的人是我,只是未去当铺。”
王氏冷声追问,“那是去作甚?”
崔寄梦低垂着眼皮,长睫颤了颤,“去抓药……我夜里多梦睡不好,听说城西有大夫善治此症,便谴采月去抓药。”
这话落在王氏耳中,除了替自己辩驳,还有博取同情的意思。
她平生最看不惯那些矫揉造作,用柔弱来博取怜惜的女子,不禁冷笑:“可这能说明你的人没去当铺、能抵赖掉你目无尊长还谎话连篇的事么?”
“够了!”谢执咬牙低吼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大。
一直旁观着的谢蕴揉了揉额角,他本不愿越俎代庖,但他们再闹下去只怕会气得老太太犯病,遂冷静道:“寄梦这孩子秉性纯质,大抵不会说谎,何况也不一定是昨日出府那几人所为,这镯子至少值数百两银子,当铺向来只给现银,不妨先在府里搜搜看有无赃款,若不成,再想别的法子。”
他知道这个法子不能准确找到罪魁祸首,只是想让王氏暂时罢休,以免闹大了让孩子难堪,晚辈们敬重大伯,纷纷附和。
朱嬷嬷则窃喜,她把钱存进钱庄里了,银票缝在衣裳里,搜也搜不到。
就算皎梨院那里也没搜到,最后嫌疑最大的人,还是表姑娘。
但谢执不敢冒险,担心结果对外甥女不利,索性和王氏服软:“府里那么大,随处挖个坑黄金万两也能藏得好好的。芸娘,当初因为护身符责备你,是我鲁莽对不住你,横竖镯子找回来了,就算了吧。”
丈夫脾气执拗,在公爹跟前也没服过软,居然当众同她认错,即便知道这是为了袒护崔寄梦,王氏耳根子也软了。
可心里还是不平衡,放柔了声音:“我方才是一时心急,不是非要跟梦丫头过不去,只是不查的话,我心里会一直留个疙瘩,将来对婆媳关系也不利。”
谢泠屿自告奋勇要带人去搜:“我相信表妹!阿娘要觉得只有找一找才能打消疑虑,那便找找。”
他转过身,温声对崔寄梦道:“表妹放心,我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但崔寄梦只觉他异想天开,“倘若搜不到呢,二表兄会怀疑是我么?”
谢泠屿不假思索:“不会的,表妹冰清玉洁的人,一看就不贪财。”
崔寄梦竟觉哭笑不得,诚如二舅舅所言,府里多的是藏东西的地方,更何况,朱嬷嬷兴许早已把钱挪到别处。
她已经能猜到接下来的事。
真相查不出来,只不过在二舅舅劝说下,二舅母不会再计较。
但大家心里会埋下怀疑的种子。
然而她不能拦,阻拦意味着心虚。
可惜了,祖母那么用心地教她,希望她将来不靠他人怜惜,也能在谢氏立足。
可才刚来没几个月,一个朱嬷嬷,一个手镯,就让她无力招架。
崔寄梦缓缓坐回座椅上,无奈笑了笑:“那便辛苦二表兄了。”
谢泠屿笃定点头,心里其实没那般笃定,但母亲说得对,他不得不去搜,哪怕搜不到,只要他愿意,也能在过后找由头替崔寄梦开脱,再淡忘此事。
但若不搜,反倒会一直惦记着。
他狠下心往门外走去,刚要跨出门槛,险些撞上来人,踉跄着后退。
“兄长怎么回来了?”
谢泠舟余光落在那道杏色身影上:“事忙完了,回来给祖母请安。”
谢泠屿知道昨日兄长连夜被叫去衙署,想来忙了一宿,回来不忘给祖母请安,却碰上家中出乱子。
此事牵扯到了他的未婚妻子,谢泠屿觉得他也有责任,带着歉意道:“家中出了些小事,给兄长添乱了。”
但这话对崔寄梦来说不是袒护,而是在她心上扎了一刀。
二表兄把责任往身上揽,不就意味着他潜意识里也认为是她在添乱?
她低下头,扯出一抹苦笑。
只能极力宽慰自己,虽说镯子不是她当的,但也的确是她粗心导致的。
而谢泠舟听了堂弟的话,勾了勾唇角,笑得意味不明。
“此事与二弟何干?”
作者有话说:
弟弟:兄长此话何意?
男主:你想的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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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腰
◎即便表姑娘不姓谢,也是谢家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诧异。
都以为谢泠舟言外之意是认为崔寄梦有错,给府里添了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