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过了元宵节这样团圆的节日，就不能再团圆了。宋协明的假期快结束了，他的假期可没柳丝丝的长。宋母出疗养院太久，也到了该复查的日子了，柳丝丝没待够，从心底里舍不得离开家，想让婆婆两人先回去，自己等要上班时再回大院。这个想法一说出来，柳母就严厉拒绝了，白了她一眼，说她纯属胡闹。
唉，柳丝丝也就是想想而已，真要让她和宋协明分别一段时间，她晚上都能想他想的睡不着觉。况且，宋协明也不会放心她一人留在土家村的。
上车饺子下车面，临走前得吃一顿饺子。柳母知道在部队大院女儿吃不到正宗的酸菜，就打算给三人多包点酸菜猪肉馅的饺子，剩下的也都煮熟，装到铝饭盒里头，上火车饿了，用热水烫一烫，热热就能吃了。柳丝丝心里暖的不像话，更舍不得走了，抱着灶台前忙着煮饺子的柳母，黏糊的说，“还是妈疼我，天底下最爱妈了！”害得柳母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家休息的这将近二十天的日子里，不知道是因为怀孕开始显怀了，还是嘴馋吃的太多了，柳丝丝人真的圆了一圈，当年一睁眼苏醒过来照镜子时，镜子里的清瘦模样早就不复存在了，柳丝丝边吃边苦恼，问宋协明自己是不是胖了很多，眼睛瞪得圆圆的，大有他说自己胖，自己绝不轻饶他的架势。在宋协明眼里媳妇儿啥样都是好的，虽然是比之前圆润了一些，但没到胖的程度，身姿依然很纤细，他还觉得媳妇儿以前那样有点太瘦了呢。所以他放下手里的碗筷，真挚地回答媳妇儿，“没有啊，媳妇儿你这样非常好看啊，一点都不胖，就算你胖了，也是最美的女人。”
在一旁围观的柳母听了这话只觉得牙酸，再看看自家闺女那满意的又多吃了几个饺子的样子，心中不免叹了口气，唉，可怜的女婿，原本多正直的人啊，被这丫头逼成了这样了。
吃完饭也差不多该走了，宋协明拎着行李，看看怎么样能腾出两只手，一手牵着有孕的媳妇儿，一手搀扶身子骨不太好的宋母。柳丝丝听了他的想法翻了个白眼，过去挽住了婆婆的胳膊，谁都不用你，我挽着妈，宋母乐呵呵地拍拍儿媳妇的手，“不用啊，看我现在的身子骨，比你们走的还稳还快呢。”可能乡下是养人，宋母现在的气色，完全看不出得过病。
路太滑了，东西还多，柳母让柳二壮去送他们到市里，却见柳二壮点头应下来，回屋取了自己的包裹。
柳家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柳二壮跪下来，给柳父柳母磕了一个响头，“爸，妈，我已经不小了，不能总在大队这样埋头蛮干，我已经和白二儿约好了，一起去市里工厂当学徒，介绍信也都开好了，正好送小妹他们上完火车，我和他就直接在市里进厂子了，不用惦记我，等我发工资就给家里邮回来。”
看他这样不似玩笑话，一家人都有些傻眼，鸦雀无声。
柳二壮自顾自起身，又转头和自家大哥嘱咐道，“哥，你多照顾爸妈些，我和小妹都不在家，担子都在你身上了，还得你多操心了，爸腰疼，开荒的时候，拦着爸点，别让他那么用力，多的话，弟弟就不说了，等我在市里有铁饭碗了，也学城里人，给我大侄子买奶粉喝。”
柳大哥先反应过来，拍了拍弟弟肩膀，鼓励他似的点点头。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天天吸溜鼻涕的臭弟弟也长大了，柳大壮人老实，嘴也笨，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让他一人出门在外多加小心，想家了随时回来看看，家里人都等着他呢。
柳大嫂回屋拿了些钱，让他带着有事时候用，柳二壮拒绝了，说自己带了钱，当学徒包吃住，虽然工资少，但是花销也少。
真的到时间了，柳二壮故作轻松的笑笑，推着妹妹妹夫，说再不走就赶不上火车了。一家人才仿佛惊醒了一般，都动了起来，准备送他们出院子。
让二哥这么一打岔，柳丝丝要哭的情绪都给整没了，侧着头看着他，感叹二哥也不只是嘴欠啊。
回身和父母大嫂招招手，柳丝丝让大哥别送了，几人出了大门，真的要离开了。
柳母真是被惊讶住了，半天都没说话，也没动作，就是扒着门框看他们的身影，等连儿子他们的背影都看不见了，才张张嘴，回过神般说道，这小子，我还没给他包他爱吃的萝卜馅儿呢。
柳父手搭上柳母的背，笑呵呵地说，“也行，老二也长大了，成家立业总该干成一样，行啊，行啊，这臭小子闷声干大事啊。”柳父倒是看的开。
这话勾起了柳母不好的记忆，当时自己小闺女不也是这样，一声不吭的偷摸就要和李家小子出去上大城市打拼，虽然没成功出去，但是兄妹俩这闷声的倔脾气，真是一个模样！柳母推开柳父，哼了一声转身进屋了。
柳父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哪里惹到妻子了，也跟进去，在柳母屁股后面小心讨好。
为人父母的心
无论是什么年代，回家过年都是国人心中的执念，因此过年返乡的人特别多，火车上基本是人挤人，过道上也都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裹，柳丝丝怕被不小心绊倒，能不起身就不起身，忍了好几天，可算是到地方了。小王提前来接他们，看几人都是一脸疲惫，油门踩的深了些，想快点送他们回家歇息。
这年头的路不算太平整，压到个石子儿车都是一颠，正巧，碾过了个大石头，后座的几人不免忽悠一下子，小王带着歉意的从车前镜里看向宋母，没考虑宋母身体真是不应该，赶紧轻踩油门，关心道“伯母您没事吧。”
宋母为人和善，尤其是对小辈，不想多说什么怕孩子多想，但是想了想儿媳妇的肚子怎么受得了，她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孩子呀，还是开慢点吧。”
“你嫂子有了，开车还是小心点吧。”宋协明替宋母说了，语气不是责怪，是满满的高兴和得瑟。
小王先是替他们高兴，嘴一咧就道恭喜，可是想到刚才自己开那么快，心脏差点没跳出来，一阵后怕，他也不知道啊，不敢再分神，眼睛紧紧盯着前路，开的小心再小心。
宋协明听见小王恭喜以后更是得意，有尾巴的话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柳丝丝拍了拍宋协明的手，看了他一眼，怎么自己怀孕的事还要闹得人尽皆知啊。宋协明讨好的冲媳妇儿笑笑，他恨不得现在就到部队，告诉所有人，他要当爹了，尤其是丁子那个单身汉。
唉，柳丝丝在心里大喊，还我那个初见的高冷男人！她大抵是忘了，对她，宋协明好像从来没高冷过。
到家以后柳丝丝就去睡觉了，这几天舟车劳顿，浑身骨头都散架子了，宋母睡在了另一间卧房里，明天休息好了再去疗养院复查。宋协明倒觉得还好，天色尚早，还不算困，拿出从土家村带给李大嫂和马兰家的特产去拜访了两家人，也把好消息告诉给他们。他急着告诉邻居，也是怕孩子们在楼道跑来跑去再不小心撞了柳丝丝。
马兰和孩子两人在家，那小子看着倒是越来越有规矩，他们一家三口也是刚从老家回来不久，马兰客套几句，给宋协明拿了两包老家带来的点心当做回礼，说改天去看丝丝妹子。
李大嫂知道柳丝丝有孕，真是打心底里替他们高兴，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锅铲还没放下呢，就要去看看柳丝丝。宋协明忙说她已经睡下了，李大嫂这才罢休，“瞧，我真是糊涂了，是该好好歇歇。”
李大嫂又絮絮叨叨和宋协明叮嘱注意事项，宋协明只当不知道似的，认真听着，等到锅里炖菜都快熟了，李大哥给了优优钱，让她去食堂点两个肉菜要和宋协明喝两杯时，宋协明赶紧说改天和媳妇儿一起来，这才脱身回家。
进卧室，看柳丝丝睡的正香，他也没什么事干，悄声洗漱后，也搂着媳妇儿睡下了。
这一觉柳丝丝彻底睡够了，吃过早饭，宋协明开车带着婆媳两人去了疗养院。一番检查，宋母的病灶已经彻底没了，医生说，只要营养均衡，多锻炼，保持心情愉悦，宋母能活到一百岁。看她收拾床铺行李要彻底出院了，宋母的老战友都觉得不可思议，纷纷打趣她是不是有什么秘方神药，宋母神秘一笑，“神药是我儿媳妇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疗养院一些基础的医用器材也有，来都来了，正好也给柳丝丝大概检查了一下，这年头也没什么孕检项目，不少女人从怀到生都没见过医生的面儿，基本都在家生孩子，所以说是检查，也就是给柳丝丝量量血压之类的。
柳丝丝见识过现代发达的医疗，看医生就是拿听诊器在她胸前按着听了一会就说完事了，她不禁汗颜，虽然她不懂什么医术，但是这听诊器都没放肚子上怎么知道孩子发育的好不好啊。医生看她有点惊讶，耐心解释说现在她月份小，也听不出什么胎心来，平时别干重活就行。柳丝丝有点发愁，现代的孕妇得吃各种补剂，还得隔三差五去医院，拍片子、照b超，进行各种项目的产检，这么一比，这年头的项目差的有点多啊，不知道宝宝出生能不能健健康康的。
原谅她的胡思乱想吧，谁让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呢。
医生说过几个月可以去市里医院让医生听听胎心、摸摸胎位，柳丝丝又有点期待了。谢过了医生，几人就离开了医院，听大夫说柳丝丝一切正常，一看就营养充足，宋母比听见医生说自己正常还高兴。柳丝丝也不想说出她的担忧，凭白让老人忧心，就扯了扯嘴角附和。
宋协明看出她有点不对劲，晚上两人睡前就开口问媳妇儿原因。和自己老公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能自己一个人憋着，柳丝丝直言说现在的医疗条件也看不出孩子健不健康，是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宋协明傻眼了，自己媳妇儿这小脑袋瓜就是在愁这些事儿？赶紧出言安慰，“咱们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健康。”宋协明还举了家中各种长辈的例子，说他三奶奶一连串生了九个，缺衣少食的年头，也个个都健健康康的长大了。好吧，柳丝丝放宽心了，宋协明这边讲的口干舌燥的时候，枕边传来的轻轻的鼾声，媳妇儿睡着了。
这下轮到宋协明睡不着了，新晋准爸爸也不免有些胡思乱想，怕孩子在媳妇儿肚子里长不好，摸着柳丝丝小腹在心里郑重认真的和孩子说话，“乖孩子，爸妈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健健康康的呀！”
宋协明体会到了天下所有父母的心情。
第二天宋协明顶着黑眼圈就去报到训练了，为了让柳丝丝能多在娘家待些时日，也没留出什么休息缓乏的时间，何况对他来说就算是舟车劳顿也是休息。
出门正巧碰见李大嫂了，看他这样，李大嫂拉过他，一脸严肃，拐弯抹角地让他晚上收敛点，丝丝现在可受不住！
在李大嫂心里，丝丝可是她亲妹子，谁都不能累着她，她肚里孩子的亲爹也不行。
宋协明无言以对。
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