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所求 第357
“仲亭，对儿子好一点。”池欢抱紧他，脸贴在他胸口：“儿子以前差点就没有了，那种快要失去他的痛苦，你是不是忘记了？”程仲亭抱着池欢，说不出话来。“他喜欢谁，就让他去找谁不就好了，而且你也知道，他和琳琅都有孩子了，要是连咱们当父母的都不支持他，你让他怎么办呢？”程仲亭听着冷哼了声：“他和琳琅就是没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池欢说：“前两天我和盛航吃饭，盛航什么都和我说了，当时儿子就告诉他喜欢琳琅，但是琳琅太小了，喜欢的话也没法说，盛航就让他等琳琅大点了再做打算。感情上的事他就和盛航说过那么一回，当时应该是静姝去找他的时候听到了，后来静姝撒了谎，估计也是因为这样，琳琅才出国的。”程仲亭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复杂，池欢看见他眼中愕然，又道：“而且我也问了冉冉，差不多也是那个时间段，琳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面无法面对自己不是亲生的，另一面又觉得自己在时宁那里是多余的，所以选择了逃避。”“琳琅亲口承认了？”“没有。”池欢无奈又心疼，“是冉冉家李婶说的。李婶照顾了琳琅十几年，一直都知道那丫头的心思，那时候琳琅不爱讲话，有心事就爱写日记，有一次李婶不小心看见她日记本写满了我们儿子的名字，那会儿琳琅小，李婶为她好也就没告诉大人，也是最近这阵子知道琳琅和时宁有了孩子，觉得不该再瞒了，才告诉冉冉的。”“李婶都不忍心看见身边所有的长辈误解琳琅，你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儿子一辈子都遗憾呢？”池欢仰着头看程仲亭，“你不要固执了，想想当初儿子差点就死了，是不是就可以接受他犯下的错误了？”程仲亭心想池欢就是慈母多败儿，嘴上又不敢说，只是淡淡问一句：“原则性的错误也能原谅？”池欢摇头：“原则上他也没有错。”她想起来，琳琅出国之后，每次去看望她，时宁总是要找借口陪同的，哪怕不上学也会陪她去。其实那个时候时宁就已经很喜欢她了，奈何琳琅对他有误解，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那么冷冰冰的。这天早上程仲亭在家里，池欢把自己了解到的都告诉他了，就是想让他有事没事别老在公司为难儿子，儿子也很不容易的。程仲亭心想，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苦情！话到嘴边也不敢说，还得陪着笑脸哄老婆，保证不和儿子作对了。现在琳琅工作日不回家住了，只有周末两天才回去，周冉担心她吃不好，一有时间就给她送饭去医院。琳琅很喜欢妈妈给她送饭，每次周冉来科室，只要听同事说“赵老师你妈妈给你送饭来了”，或是“赵老师你妈妈好年轻好漂亮啊”，琳琅心里就很开心。小时候她也这样。每次周冉去给她开家长会、陪她去各种补习班的时候，都有人要夸一夸，被别人说自己妈妈漂亮，小孩子就会特别骄傲自豪。办公室旁边就是医生用餐的地方，周冉陪着琳琅吃饭，手边儿的保鲜盒里是摆放得很漂亮的餐后水果。周冉今天有话要说，但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琳琅看她一直在那酝酿，忍不住开口：“妈妈，您是又想跟我说程时宁吗？”周冉一愣：“你知道啊？”琳琅：“我知道啊，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你肯定想问：‘你为什么不和时宁好，孩子都那么大了，为什么不给cas一个完整的家庭’类似的话，对吧？”周冉笑笑，“那你告诉我，是为什么呢？时宁不好吗？当初你你不就是因为爱他才生下cas的？现在不爱了吗？”“感情也是有时效的，我现在不爱了。”琳琅觉得，就是这样的，现在不爱，以后也不会再爱了。 求婚对象说完她伸过手去握着周冉的手：“妈妈，我怕你觉得我不当你是我信任的人，所以我主动告诉你，程时宁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真的不开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他，或是提到这个名字我都会想起五年前的车祸，我觉得那场车祸或多或少是我造成的，不去想还好，只要一想起来，我会失眠，会心慌，一系列的恶性循环。”周冉听着就担忧：“看心理医生了吗？”琳琅默了一下，才道：“看了。我生完cas，整整两年走不出来，严重的时候我不仅伤害自己，也会有伤害cas的冲动，所以我才把cas给了我的老师。那两年我一眼都没去看过cas，直到我病好了，我才第一次去见他，那个时候他都已经两岁多了。”那些痛苦已经过去了，可琳琅回想起来，仿佛都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抱着一个多月的婴儿站在从窗台上，那一刻她差点就跳下去了，眼中是无数幻影，她甚至见到了董诗茵跳海之前最后的表情。当时的琳琅，也许就和当年的董诗茵一样绝望。是李教授赶来救了她，把她和cas分开了，给她好好治病的同时，一个人辛苦的养大了cas。琳琅对周冉说：“老师是个好人，让cas留在她身边是好事，我一度认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偶尔和cas见一面，看着他健康平安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可谁也算不到，回国一次就能激起千层浪。从医院出来，周冉几乎都对两个孩子的事不抱希望了。她从没想过当年琳琅的自闭症好过之后，还会在生孩子的时候得重度抑郁症，如果她和时宁在一起还会有发病的可能，那她觉得还是算了吧。周冉可太心疼自己的女儿了。她给池欢打电话的时候都在哭，她说：“能怎么办呢，从小琳琅就是个病孩子，她亲眼看见董诗茵自杀，又把时宁当年车祸的责任加注到自己身上……她和时宁是不是真的没有缘分……”池欢听她哭得厉害，电话里一直在安慰她：“冉冉你别急，别着急，咱们再慢慢想办法好吗？”周冉就一直哭，坐在医院外头的花台上哭，“还能有什么办法，我真的特别害怕，欢欢，你不知道琳琅小时候半夜惊醒哭闹的时候，我和赵柯有多害怕，她犯病的时候就跟见鬼一样……我真不敢想象她要是受不了了，哪天像她妈妈那样……”“不会的，冉冉你不要胡思乱想。”“算了，算了。”周冉仰头望着天空深深吸气，然后对池欢说：“都不要再逼她了，她爱跟谁谈恋爱都行，只要她快乐，我只要她快乐！”
说完就把电话给池欢挂了。这会儿池欢就坐在程仲亭跟前，刚才她和周冉电话里的内容程仲亭都听见了，池欢转头看他，只见他眉头皱得特别深。程仲亭问她：“琳琅病还没好？”池欢说：“生孩子的时候抑郁症差点和孩子一起没了。”想想就胆战心惊。这都是些什么事儿……程仲亭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手搭在老婆背上，安抚她。池欢唉声叹气的，程仲亭总是知道她为什么难受。既要担心儿子的感情问题，又要担心他大孙子什么时候才能回程家。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心疼琳琅。程时宁完全不知道，长辈们在国内为他和琳琅的事情焦头烂额。到伦敦之后，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特意去了一趟上次那个设计师的家里。五年前那个求婚戒指弄丢了，他打算再做一个。程时宁活了三十二年，很少遇到会让他特别执着的事，琳琅算是一个特例。设计师和他算得上至交，开玩笑的说他，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怎么兜兜转转五年了，人都死过一次了，想要求婚的对象还是同一个人？他也解释不了。可能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吧，赵琳琅就是来找他还债的。池欢算好时差给程时宁打电话，彼时，程时宁刚从外面回到自己的房子。“妈妈，怎么这么准时？”听他的声音便知道此刻他是愉悦的，但池欢现在没有心情像平时一样要求他分享喜悦，语气颇为严肃，“时宁，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欺负琳琅了？”程时宁摁着眉心，叹气：“我哪里舍得。”池欢这才松口气：“今天你干妈给我来电话，就说你那天晚上欺负琳琅，我心想不可能，但是她哭得厉害我也没说太多。你没有欺负琳琅就好。”程时宁不解：“我干妈又哭什么？”池欢就把白天的事就说了，程时宁听完很淡然，“我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马德里的时候，李教授告诉我的。”他安抚池欢：“我就说了你们不要再管这件事，琳琅现在不想理我，你们做再多也是无用功，甚至会适得其反。”池欢：“你老婆都要跟人家跑了！”程时宁反而笑了：“不会的。” 找琳琅吗他知道琳琅现在很排斥自己，大概率是跟那场车祸有关，但每一次他主动去找琳琅，她对他的态度总让他觉得心很累。程时宁一辈子的耐性都快被琳琅磨光了，可只要一想起她一个人艰难生下cas所遭受的那些痛苦，他就特别心软。那天晚上被她气走了，其实第二天在飞机上自己想了一会儿就想通了，要说起来，她不是从小就很气人么。在伦敦待了一个星期，程时宁就回国了。回国之前，团队小组负责人就跟他汇报，董事长卡他们的项目已经通过了。想来也是母亲从中斡旋，不想让他越来越幼稚的父亲再刁难他。公司暂时没什么要紧事，程时宁从机场出来，让小廖直接送他去医院。小廖知道他是要去找那个叫琳琅的女医生，并且这段时间也知道那个女医生是人家陶总的女朋友，小廖心想程董这是要撬陶总墙角吗？“你先下班吧。”程时宁下车的时候嘱咐小廖：“也麻烦你先把我的行李送家里去。”小廖说：“要不我把车给您留下，我打车把行李送回去。”程时宁摇头：“不用。”他一身风尘仆仆，直接去了住院部心内科。来之前已经向李主任问过琳琅今天的排班情况，李主任当然不知道，也只能打电话去心内科谭主任那儿问。当时谭主任就觉得这个老李很怪异，“你一个有家室的老头子，打听人家小姑娘做什么！”李主任哭笑不得：“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给我老婆听了要老命的！是我一个病人跟我打听，你也认识，程家大公子。”“哦，这样啊……”谭主任心想漂亮小姑娘就是桃花多，又觉得不对啊，科室里不都在传琳琅有女朋友了。他这么对李主任说，李主任也搞不清楚状况：“我这也是受人之托，给他回个话就行，其他的我是真的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