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所求 第348
程时宁唇角轻轻勾起：“我自己批的不算。”廖司机听不明白他这话里意思：“啊？谁敢不给您批假啊！”这是不想干了吗，谁有那胆子。程时宁心想，还真有人敢。在公司待到傍晚六点多，接了父亲的电话让回去吃饭，晚上也没应酬，他就应下了。 福气家里有些热闹，是表叔一家来做客了，也难怪父亲亲自给他打电话。程时宁从小围着盛航转，再加上进公司后是盛航手把手的带他，叔侄二人感情一直很好。到家时程时宁先和他表叔抱了抱，这才坐下跟大家聊天。表弟盛沛宜在对面给他扔了个橙子过来，他笑着接住，大家都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很不错。饭菜好了，保姆在餐厅那头喊，众人移步过去。席间谈笑风生，家中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盛沛宜搞艺术的，浑身上下打扮得花里胡哨，盛航吃饭都还在嫌弃他，看了他就烦，盛沛宜嬉皮笑脸也不当回事，跟他表哥勾肩搭背喝了两壶。餐后，盛沛宜拉程时宁去楼上谈投资音乐工作室的事，长辈们则在客厅喝茶看新闻。盛航问程仲亭，“前两天时宁上哪儿去了？小廖说他出国了，最近也没见他有需要出国的。”程仲亭也不知道这件事：“没听他说。”池欢在边上和梁靖妮闲聊，一听这话回过头来，“出国了？”她心头一寻思，“才听筱姐说琳琅送那孩子回西班牙，这么巧？”听到琳琅的名字，盛航立马不说话了，端起茶杯喝茶。见他突然沉默，池欢觉得不对劲，“你有话就说，不要在那揣着明白装糊涂。”盛航也没特意要瞒着什么，只是这种事情也不该由他来说，“想知道什么就问你儿子去，一天盯着我做什么。”梁靖妮在一旁推他一下，“嫂子问你你就说。”楼上。盛沛宜拿着他哥刚给他的银行卡弹了两下，然后揽着他哥，“工作室成立之后你一定是大股东。”程时宁笑着睨他一眼，也没把他说的当回事：“喜欢的事情就认真做，不要计较结果。”盛沛宜竖起拇指：“这家里就你比较正常。”所有长辈都觉得他无所事事，觉得搞音乐是不务正业，成天想着把他抓回公司去，他一个搞音乐的，做生意那套完全不会，抓回公司摆着当吉祥物么？他也是比较倒霉，爷爷奶奶给他存的基金被他爸冻结了账户，要不然他也不至于穷得来找表哥要钱。好在表哥明事理，什么事都支持他。兄弟两人下楼的时候，盛航夫妇也准备要回去了。“哥我先走了。”盛沛宜这个免费司机，给程时宁打完招呼就走到了前面。盛航过来锤了下程时宁的胸膛，笑着说：“最近练挺好啊。”说他胸肌很硬。程时宁也锤他一下，“你也不差。”送叔婶到门口，看着车子开走了才转身进屋。母亲已经在玄关处等他了。大概是觉得母亲早晚都得找他，程时宁无比淡然，上前喊了声妈，搂着她往里面走。“时宁，你跟妈说说，你这次出国是去哪儿了？”池欢心里有事憋不住，本打算等改天再问他的，但她等不了，一时没忍住就问出来了。母子二人在楼梯口停下脚步，程时宁低头看着温柔的母亲，“马德里，我和琳琅一起，送那孩子回去。”答案已经在眼前了，可池欢还是很难接受：“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一起去送？”程时宁说：“是我的孩子，妈妈，cas是我和琳琅的孩子。”“怎么会……”池欢双手捂着脸，眼眶湿润，一时间她也分不清自己是接受不了这个极其震撼的事实，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的亲孙子流落在外四五年之久。程时宁将母亲清瘦的身体拥在怀中，他心脏的跳动无比有力，声音也无比沉静：“五年前我去伦敦，就是去找她。我想要她嫁给我，可是我很倒霉，刚拿到戒指就出车祸了。”在池欢低低的呜咽声中，他的语气里却似乎带着淡淡笑意，他说，“我一直觉得她是根木头，冷血又没有人情味，但我错了，她其实不是。”cas说她也会哭，也会很伤心。哭是因为他，伤心也是因为他。他说他爱她，她何尝又不是。
程时宁对池欢说：“孩子我要，琳琅我也要，都会好起来的。”此时程仲亭就站在上面，他将儿子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心里只有两个字：荒唐！池欢回到卧室，看他脸色异常难看，大概也能猜到什么。她走过去挽着他：“你听到了？”程仲亭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回头我怎么去面对许征？他跟人家女儿解除婚约，选别的女人就算了，他竟然和琳琅搅在一起！”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活得清醒，做任何事都能条理清晰，谨慎严谨，怎么在感情上就这么不靠谱？池欢无奈地叹气，“现在能怎么办，两个人孩子都有了，时宁他明知道这桩婚姻有多重要，他还是取消了，就足以说明他对琳琅和孩子有多在乎。”程仲亭不说话，池欢感觉得到他很愤怒，“你要是觉得面对许大哥很尴尬，回头我去找筱姐说，我们可以补偿……”“补偿个屁，他们许家稀罕什么补偿？”程仲亭盛怒之下池欢也不敢往枪口上撞，他年纪越大脾气越大，看他越来越生气，只能提醒他：“别那么激动，当心血压升高。”程仲亭说：“都是你惯的！”池欢笑了，“你要不好好想想，是我惯的还是你惯的，程仲亭，儿子女儿在你手里都是打不得骂不得，小时候为了这种事情咋俩吵过多少次？”被池欢戒断，程仲亭这才没再继续说。池欢张开双臂去抱他，“消消气，遇到问题好好解决就行了，筱姐和许大哥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因为孩子们一时糊涂就上纲上线。”“一张老脸没处放！”程仲亭靠在他老婆身上，那语气越听越有点撒娇的意思，池欢也愿意哄他，“行了行了，再丢脸也是你亲儿子。”“不认了行不行！”“行，行，你说行就行。”程时宁在门外听着母亲哄父亲，唇角微微勾起，转身缓步走回自己的卧室。他很羡慕他父母的感情，也不知道往后自己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你回来了琳琅在马德里待了三天，谭主任忙不过来，不断的给她打电话催她回去。怕cas看见她走会哭，琳琅买了最早的航班，天没亮就出发了。李景熙送她到门口，没忍住多嘴几句：“等你想好了，随时都可以来接cas，你也不要太担心自己的病，这几年不是一直都挺好么。”琳琅抱抱她，“cas是要给你养老的，你留在身边就好，不要总想着把他还给我。”“琳琅……”李景熙很难受，她知道琳琅很爱cas，但是因为是自己养了他四年，琳琅不可能那么自私把cas带走。如果cas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或者他的父亲没有那么想要认回他，也许李景熙都没有那么难过。可是眼下他们一家三口重逢了，并且有很大机会团聚，自己的存在反而阻碍了他们。看着琳琅上了出租车，李景熙忧心忡忡。别看cas年纪小，他比很多同龄的小孩都要懂事，自然也会羡慕那些有爸妈疼爱的小孩，羡慕家庭完整的小孩。所以她不能把他留在身边。她没有告诉琳琅，那天早上其实她私底下联系了程时宁，在他离开之前。她从cas那里要了程时宁的手机号码，她在电话里对他说：“只要你对cas好，你随时可以把他带回去。”程时宁态度温和且淡然，他说，“谢谢你这些年对他的照顾，我是想带他回家，但是琳琅很固执，我不能在这种时候和她产生矛盾，为了孩子好，还是要和她商量的。”那会儿李景熙就觉得，那个男人，他一定很爱琳琅。男人可以对你花言巧语，可以为你一掷千金，但是真正懂得尊重女人的没几个。也难怪琳琅那么爱他，这么些年也没试着找一个，李景熙四十多岁了，见过形形色色那么多的男人，也很少能见到程时宁这样的。他沉着清醒，身上有一种旁人所没有的与生俱来的底气，李景熙实在是庆幸，这个人是cas的父亲。琳琅回国后，先回家待了半天。陪爸妈吃了顿饭，倒时差睡了个懒觉，第二天就回医院了。她走了几天，手术病人已经排了二十几个，科室里小燕没事就爱开她玩笑：“赵医生没来之前，来咱们医院做射频消融的病人只有现在的二十分之一。”以前整个科室就只有谭主任做射频消融，很多病人排不上号，不得已就只有北上去找专家。现在有了琳琅，谭主任有时间带学生了，人手多起来了，医院很快就要成立单独的工作室，这对于整个心内来说都是喜事一桩。同事们都很喜欢琳琅，虽然她看起来冷冷的，但她就是有那种特质，不管是以前在伦敦、马德里，还是回到国内，遇到的人不管是前辈还是同辈，都喜欢她。她虽然不爱笑，偶尔还是要跟人说两句冷笑话的。所以大家都说琳琅是面冷心热，和她熟了，才了解她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样。下午四台手术，结束后琳琅回到办公室，同事买的奶茶已经搁在她桌上了。琳琅拿起来喝了一口，四周看了一眼：“哪位甜螺姑娘买的，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