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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夏天 第100

 

0103。这时,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渗进的光线模糊了眼前视线。望着眼前哭的泣如雨下的女孩,唇角扬着的笑意瞬间僵住。没去多想,他迈着长腿径直朝女孩走去,眼底担忧藏匿不住。“怎么了?”陈惟朔宽大温热的手掌顺势将女孩紧紧揽在怀里,温热的指腹一遍又一遍替她擦去眼角流淌的泪水。安慰的话刚想说出口,视线忽然瞧见女孩手里攥着的纸张。面色微怔,但仅一秒便反应过来。抵在女孩腰间的手掌稍用力,他拎着女孩跟抱小孩似的环坐在腿上,嗓音放的很轻,却比平常还要哑:“看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没过去。”程纾哭着摇头,泛红的眼眶在此刻格外惹人。她小声抽噎着,哭腔难掩:“将近八年……八年,陈惟朔你明明就在我身后,为什么还要让陌生人来帮助我。”原来,每次回眸恍惚中看到的身影不是意外。原来,那些好心的陌生人都是他替她找来的。情绪在此刻完全崩溃,落下的眼泪浸湿了男人领口。她像是埋怨似的锤了下男人胸口:“既然那么能忍,为什么要在我回国的时候还来招惹我。”“陈惟朔……你就是王八蛋。”女孩哭的厉害,尽管是生气气来,发软的颤音也让人听着心疼。宽大的手掌顺势包裹着女孩手指,陈惟朔将怀中女孩抱的很紧,温热气息随着张唇的动作似有若无的喷洒。“嗯,我是王八蛋。”他轻声附和着女孩,耐心遍又一遍给女孩擦着泪水,尽管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可呼出的嗓音仍是格外低哑:“纾纾,那八年我快疯了。”蛰伏多年的蓄谋已久并不好受,尤其是看到心爱女孩沉闷孤独的状态。那种感觉,宛如万千跟针刺在心口,连呼吸都是痛的。他太了解程纾了,如果那时他忽然出现在她身边,程纾 暗潮之后的几天, 临到年关,两人工作像是进入了高考复习阶段,接连连轴转几日, 见面的时间便只有晚上加完班一点。陈惟朔也是在这时候被姥爷突然叫回家的。江桐年味很足, 尤其是居民楼附近, 挨家挨户张灯结彩,尤其是各别追求热闹的人, 已经在房间内挂上可以变幻颜色的彩灯, 尽管在白日也能透过厚重的玻璃映出莹莹彩光。天色还早, 气温过于低的原因, 路边两旁零落的榆树上此时都悬挂着明显一层寒霜。漆黑色的车辆平稳行驶在沥青路上,与路边繁华的景色背道而驰。随着时间的推移, 周遭环境越来越静谧,路边行人也随着越来越少。孙老爷子当时刚来江桐便看上了这一处山间的别墅, 依山傍水环境和风水都没的说, 尤其是早上醒来时四周弥漫的空气,格外清香, 和城里面的尾气混合完全不同。车辆驶过重重盘山路,等到目的地的时候四周仿若弥漫着某种压抑的气息。眉心紧皱,陈惟朔瞧着出来迎接的姥爷连忙迎了上去, 温声询问:“天冷,出来做什么。”“那不是急着见你这个臭小子。”孙老爷子笑呵呵地说着,边往里走边道:“朔啊, 姥爷今天叫你来是有点事想跟说。”闻言, 陈惟朔警惕的上下打量着拄拐的老人:“您身体哪不舒服吗?”“我好的很, 小璇儿天天陪着我。”孙老爷子没好气地摆摆手,冲着他吹胡子瞪眼地说着, 抬起拐杖将人往前推了推:“进去,跟你说点儿正事,别想着跑。”陈惟朔扯唇轻笑了声,走过一旁搀扶着姥爷走了进去。偌大客厅光影斑驳交错,随着拐角的瞬间,微抬的眸色一眼便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一男一女。眸色下意识收紧,直到看清人影之后,他没再抬脚朝那边走去,而是搀扶着姥爷站在原地。沙发上男女穿着不凡,身上透露的气质更是再重复说着贵气二字。孙嘉叶见惯了许多大世面,瞧着现在儿子冷言相对的模样,不后悔是假的,可她也知道一切都来不及。相对于孙嘉叶的平静,陈正青憋怒的模样仿若气到极点。陈惟朔只朝那边望了一眼,瞧着姥爷此时的情绪,他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今天叫他回来的目的。就知道冯璇是个大喇叭。三人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知道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孙老爷子也不好说什么。可瞧着剑拔弩张的几人,想了想,他还是说:“一家人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有什么事情就说开。”陈惟朔轻抬着眼皮,语气很淡:“没什么可说的。”这句话无疑惹怒了陈正青,他像是忍到了极点:“这些年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整天一副谁都欠你的样子。回国也不老老实实去你妈公司上班,还要在外面折腾到什么时候?”陈正青埋怨的声音充满整个房间。尾音还未落下,忽然‘砰’的一声,实木拐杖重重砸着大理石地面。孙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瞧着女婿,震慑的嗓音带着明显怒火:“够了,我说了别对小朔说这些话,你现在要么跟我去书房待着,要么就滚出去!”孙家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全是当年孙老爷子一个人打拼的,而孙老爷子也不只是表面商人那么简单。他的话无疑是带着震慑力的,陈正青虽然不服,但也知道这些。再加上那档事已经让他在孙家一辈子不能直起腰,他没好气的冲着远处人冷哼声,拿过一早准备好的名画跟着老爷子去了书房。随着两人一走,原本在厨房忙碌的阿姨也跟着去了楼上帮忙,偌大客厅瞬间变得格外安静,仿佛连呼吸的回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孙嘉叶望着儿子逆着光的身影,长叹了口气抬脚走了过去:“一辈子都不打算跟妈妈说话了吗?”淡漠的眸色抬眼看了过去,陈惟朔轻扯着唇角轻笑道:“这不是您当年说的吗,断联系,别来往。”旧事重提,孙嘉叶哀伤的紧闭了闭双眼。

尽管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当事情真的到来时,还是会心痛。过了一会儿,她望着身旁儿子,缓缓道:“当年的事就当我一意孤行,我急于求成的模样将近疯魔。这些年我也想清楚了,刘家那边在你出国的时候也说清了。”说着,她顿了秒,继续道:“我听小璇说了,你和程纾又走到一起了。妈妈恭喜你,也庆幸她也在等你。”“您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陈惟朔嘲弄地扯唇,话语间隐隐带着讥讽:“装好妈妈形象吗?孙女士您不觉得太晚了吗?别说当年的事,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你们两个看我的眼神有多厌恶吗?您那是看孩子的眼神吗?那时候你让我以为我还不如路边的流浪狗。”对于父母的婚姻他没什么好评价的,只是听着陈正青一遍又一遍的枷锁类的言语,时间长了也会觉得烦。斜着的视线落在背影单薄的母亲身上,想到刚刚陈正青无能狂怒的模样,他缓缓转过身,淡声道:“你们从没问过我想不想活在这个世上,也没善待过我,现如今也不必一直在我面前谈论过多。”孙嘉叶知道自己家庭的失败,当年老爷子没少提醒她多顾着家里一些,只是她不愿。以她的能力她可以在事业上走的更远,为什么困在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她从小目标明确,哪怕初为人母也无法阻挡。“以后不会了。今天找你只是想跟你说一下,妈妈同意你和程纾在一起,希望你们日后能陪伴在对方身边,过的幸福。”尽管知道儿子并不在意自己的话,但她仍是颤着声说完了。话落不到一秒,她朝书房方向望了眼,又望着儿子的背影,似乎做了某种决定那般。“这么多年我也明白了一件事。”女人微敛的眸色少了在商场的雷厉风行,反而多了丝惆怅的解放:“我跟你爸从始而终都不是一路人,我也不愿再过这样的生活,这次回去之后我打算和他就此分开了。”听着这番话,男人漆黑的眸色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也仅存一秒。深邃的视线落在孙嘉叶鬓角涌出的白发,离开前他只留下一句:“挺好的,你的人生才过一半。”孙嘉叶听到这句话,像是这阵子堆积的情绪迸发,挺直的腰背缓缓塌了下来。回去的路上陈惟朔车速开的很快,冬日的暖阳透过厚重的云层只落下微弱的光线。杂乱的内心不断摇摆,对于孙嘉叶和陈正青他一早便想的很清楚,可当今天听着孙嘉叶一番话,紧绷的内心仍是会下意识动容。可又想到儿时所遭受的,他又自嘲似的扯了下嘴角。算了。同是这天程纾临时顶班出了趟外景,拍摄结束之后一群人收拾着东西便商量着等会要去哪好好吃一顿,毕竟上完今天的班之后撑死再去公司走三天过场便要放年假了,甚至有的家里距离远,更是提前买了明天回家的票。望着四周熟悉的环境,余光瞥了眼身后正闲聊的一群人,她拿着电话来到稍静的地方拨通了熟悉的电话。机械的嘟嘟嘟声仅在耳边响了没几秒,随着对面接听电话的瞬间,四周仿若一切静了下来。陈惟朔翻着文件签字,低沉的嗓音很轻:“忙完了?”弯弯的眼眸笑意明显,程纾点头‘嗯’了声,又问:“你现在在哪?还在姥爷那里吗?”“刚回来在公司。”他瞥了眼时间,温声道:“发位置,我过去接你。”“不用啦。”程纾抬眸瞧着远处屹立的大楼:“我就在附近,打车过去要不了五分钟,等会儿我去找你。”陈惟朔也没再强求:“行,我下去接你。”话落,像是怕她拒绝那般,想也没想直接挂断了电话。瞧着一旁暗下去的屏幕,程纾无奈扯唇轻笑,收好手机又再次回到同事面前,说了声等会儿有事不一起吃饭便直接走了。因为是临时顶班的,这一群人和程纾也不太熟,平日里在公司碰面顶多点头打个照面。程纾的事情在公司早已不是秘密,而他们早就听说过程纾的传闻,这次出来发现是和程纾一起,一群人本想趁着结束后的饭局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可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机会。一群人默默对视一眼最后谁也没说什么,只敢默默地在心里嘀咕。程纾来到霓声科技大门的时候男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天色寒冷,他只穿了一身高定深色西装,颀长的身影在寒风中屹立,不论从哪个方向去看,都宛如一道风景线那般,同时也吸引着路边不少人的目光。从高中见到的第一眼,他好像一直如此。都是耀眼的存在。推开门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男人上前不顾他人投来的目光,一把将她紧紧揽在怀里。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女孩泛凉的指尖,陈惟朔紧皱眉心,俯身轻问:“车内没开暖气?”因出外勤的缘故,她今天穿了一双方便行走的平底鞋。平日里穿高跟鞋男人都要比她几乎高一个头,更别说现在,本就纤瘦的身影缩在男人怀里,颇有一种小鸟依人的形象。“开了。”她仰着小脸下意识踮着脚尖,抵在男人手心的手指张合活动着,慢吞吞道:“可能在外面时间太长的原因吧。”她体质弱,从两人在一起的第二天,陈惟朔便一直有意无意给她补身体。不论是膳食还是各种滋补,能用的都用了。起先程纾都听话的做什么吃什么,可时间长了逆反心理便滋生,她总想着该如何逃掉,经常在回家前撒娇和陈惟朔出去吃点重口的。陈惟朔亲昵的揽着她朝大厅走去,宽大的手掌紧紧捂着女孩的手指。望着怀里女孩冻得发红的颊边,他嗓音淡然:“今晚回去吃。”“……”程纾不满地抬头哀怨地瞪他一眼,微张的唇原本想说些什么,余光忽然察觉到一旁值班的前台以及在大厅等待的人,此时都在似有若无地盯着他们。尽管伪装的很好,但人对某种视线总是很敏感。意识到什么,她小幅度扭动着身子稍稍与男人分开点距离:“好多人再看,别挨这么近啊……”她声音不算低,可一旁男人像是故意那般。俯身凑近听的瞬间,搭在女孩腰间的手掌暗暗用力,再次将女人带到怀里。陈惟朔眉梢轻佻,漫不经心地低笑道:“说什么?没听清。”而与此同时,前台几人小群早已沸腾。【靠,感觉看到了一幅画,怎么能这么美!陈总怎么能这么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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