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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森林(3):出去玩

 

「哎呀!不哭不哭,塞弗你快看这是谁,她是施瓦洛斯叔叔的nv儿小雅拉喔!你前天不是还见过她吗!」她一边替明显没想起人家姑娘是谁的小孙子介绍,一边忙不迭让雅拉把书还他。

──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这样做,是因为她太清楚自家孙儿的x格,绝对会在拿到书的那一瞬间溜个没影。

这不,小家伙刚拿回他心ai的书,下一秒果然跳下椅子撒开小腿就想往房间跑,被nn眼明手快地揪住後领。

塞弗虽然快要满十岁,可这t重却b七岁的雅拉还轻上许多,个头也b同龄的孩子矮上一些,此刻他就像只毛没长齐的小j一样被nn拎了起来,小脚丫在半空中晃来晃去,使劲地蹬了半天就是碰不着地。

他仰头看去,就见nn微微板着一张脸看着自己,「塞弗,你的礼貌呢,看到客人要说什麽。」老太太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这样说道,语气听上去虽依旧温和平稳,可这短短的几句话中却隐隐透着严厉。

男孩一向害怕自己爷爷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也害怕从来都是和颜悦se的nn的脸上忽然没了笑容,那看起来跟爷爷很像,於是这会儿他瑟缩着脖子,脸se涨得通红,嘴唇蠕动了许久,就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嗯?」nn轻哼了一声,虽然将他放了下来却没放开领子,一副他若是不开口就不会放他离开的样子。

「……你、你好……」男孩嘴巴开开合合了老半天,终於憋出两个字,还口吃,听上去就像舌头打了结似的不利索。

且这细小的嗓音弱得就跟n猫的呜咽声差不多,甫出口随即飘散於空气中,一晃神很容易被忽略,也是nn跟雅拉恰好离得近,才得以将这结结巴巴又短促的招呼收进耳里。

能让他在外人面前开口已是极不容易的事,再b下去就适得其反,老人家十分满意地点头,决定见好就收不再刁难他老太太显然一点都不觉得要孙子跟人家打招呼算是刁难。

──只不过她的手仍然抓着宝贝金孙的後领,没有放开的打算。

原以为终於可以回房间继续看书的塞弗刚松了一口气,直到感觉自己一双短腿蹬了好一会儿总是碰不着地,这才发觉自己依然动弹不得,只得回望着nn,瞠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困惑。

nn瞅着两个小家伙,不顾孙子像条毛毛虫扭动身子想挣脱桎梏的举动,她0了0雅拉的小脑袋,神情愈发慈祥,塞弗看得不明所以,身t却下意识打了个颤。

「你们瞧,外边天气这麽的好,待在家里多可惜啊。」她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用近似唱诗的口吻说着今天天气多好可以做些什麽、不出去会有什麽损失云云。

可惜在她手下扭着身子却一直无法重获自由的塞弗只是撇撇嘴,整张小脸皱在一起,压根没心情去在意今天是太yan公公出来露脸还是乌云姊姊在哭泣。

最终,nn笑容可掬,满目慈ai地凝视着两人,语气和蔼可亲,说出来的话对塞弗来说却宛如下达审判的最後裁决。

「雅拉刚搬到花海村没多久,一定对这里还不太熟悉,塞弗就带她去村庄附近绕绕吧,记得不要跑进山里去喔。」

她一边笑yy地这麽说,一边塞给孙子一个装着水壶和一包零食的小背包,便将两个小家伙像赶羊群似的送出家门。

被迫推出舒适的家,小塞弗的脸上清清楚楚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整个人恹恹的,看上去就像是一颗霜打的茄子似;哪怕他俩头上正顶着一颗源源不绝地散发热力,努力彰显自己存在感的大太yan,还有一个雅拉在旁边像鸟儿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也没能让他提起半点jg神。

一旁的雅拉倒是没注意他低落的情绪,而是抓着他的袖子一个劲地东问西问,一会儿指着那棵树问这是什麽树,下一刻又指着路旁的小花问这是什麽花,嘴里连珠pa0似的丢出数十来个问题还不带重复的,活脱脱就是一个会行走的「十万个为什麽」。

真不知道她脑袋到底为什麽会有这麽多问题……神情苦闷的塞弗老不大高兴地想着,随後又惦记起他没看完的那本书。

愈想愈是难过……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猛地拉扯,那gu力量大到有那麽一瞬间衣袖似乎发出「刷」的撕裂声,传入塞弗耳中他的脸se瞬间铁青,以为自己的袖子要裂了。

想到这他不禁心有余悸地瞅了一眼……嗯,很好,没破,安心之余再顺着那只拽着他袖子的小胖手看了过去,发现nv孩的注意力并未放在他身上,而是目不转睛的瞅着一旁的两户院落。

──准确来说,她是在看两户人家中间的巷子,两眼还绽放着诡异的光彩。

这两家院子挨的近,以至於形成中间的小巷是大人难以穿过的狭窄,再後面看过去便是一片茂密的绿se树林。

「诶诶诶,那里有什麽?」雅拉眨了眨那双漂亮的银灰se眼眸,专注地望着那条小巷,或者是看向更远一点的森林问。

「……不知道。」塞弗只迟疑了几秒,便乾脆俐落的回答这三个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他那古怪的迟疑,雅拉终於转头看向他,速度快得真让人担心她会扭到脖子,只是塞弗没那个心思去关心。

「骗人!」小nv孩这麽笃定地说,眼神ch11u00写着「说谎」两个字,语气中满满的是不可置信。

「我没骗人……」他连忙反驳,这回声音却弱的没有半分气势,也毫无说服力,这是因为心虚。

当然是骗人的,他知道那条巷子後面有什麽──或者说村里的孩子们都知道,穿过那条小巷後是通往西北森林的一条小径。

那条小径似乎是前人进山时走出来的,顺着走下去会进入北边的深山。

只有西北两边的森林,大人们不允许小孩子进去,因为再过去就是落天山脉的分支山群,那是整个中央大陆最庞大,地势最危嶮峻的一座山系,围绕着大陆中心的圣教会领域,向着四方以十字架的形式延伸,贯穿东西岳,南北岳则相对较短。

中央大陆是五大陆中高山密度最高的,且上头高峰多属於落天山脉一系的山群,最低至少也有三千公尺以上的海拔,最高则是深入云层,不见顶端;深山里头充斥着各种未知的危险野兽、有毒植物,新历初期大陆各地也经常传出有人进山後再也没有回来过的事情。

所以圣教会便在落天山脉的东西二岳开辟几个传送点,让一些要往返南北两地的商队旅人能通过专门的传送阵穿越山脉。

而花海村的北面森林,正是紧邻着落天山脉的西半山群,本就没有圣教会官方所设置的专门通路,稍有不慎便会误入其中无法回来。

据说大概在二、三十几年前,村里就曾发生过有几个大人进山後再也没回来,而後还有孩子上山时被魔兽袭击导致严重残疾等大事;由於诸如此类不幸的意外接连发生,於是村里的大人们不再进山,也严禁孩子们进入花海村西北两处森林。

禁止北面的森林也就算了,为什麽连西面都禁?因为西面的森林後面也有高山,虽然海拔很低只有五百公尺……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哪天走着走着不小心就误闯进隔壁的落天山脉结果一去不复返,所以乾脆一并禁止进入。

……明面上的规定是这样子,但事实上,在一般情况下,大人愈是不允许做什麽,大部分的孩子往往就愈喜欢去打破。

至少就塞弗所知,经常有一两个孩子会偷溜进山里玩,例如隔壁谁谁家的小兄妹,或是村里那个ai欺负自己的孩子王,至少不下一次偷偷跑进山里──或者应该说,除了他以外全村的小孩都有进去探险过。

话又说回来,有哪些孩子偷跑进山,村里的大人们其实都是心知肚明,谁让花海村就那麽大就这麽点人口,哪家闹出点事不用半天全村人尽皆知,不过知道归知道,这些长辈对於此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特别去追究,只是口头告诫一番便当没事,毕竟也没闹出什麽大问题。

也就只有那些活了超过四十岁,亲身经历过那些事情的老一辈们念叨这个,还会对犯忌的自家孙子大发雷霆。但是任凭这些做爷爷nn的怎麽威b利诱,什麽祖传家法全都拿出来统统上阵,都阻止不了那些调皮的孩子相约下次进山探险的心,有时还适得其反助长了他们往森林里钻的决心。

希斯托里老夫妇同样经历过那个时期,也被归类会念叨这个忌讳的长辈;话虽如此,他们却没怎麽为了犯忌的事念过塞弗,因为这个孙子b起出门显然更喜欢窝在家里看书,要他出个门都像是会要了他的命似。

倒是他们独子也就是塞弗他爸小的时候是个静不下来的熊孩子,上房揭瓦偷抓邻居养在池里的鱼就算了,还成天老ai往深山野林钻,因此时常会因为犯忌被念,还经常当作耳边风,下回照钻不误。

这一b对下来,父子俩完全是个极端……当听到谁谁家的孩子又因为偷进山被祖父母骂时,两老便会一同看向沈浸在书海无法自拔的小孙子,不止一次这麽感慨着,即便他们为了宝贝孙子不ai出门跟小夥伴玩傻也感到头疼不已。

不过这会儿,塞弗也十分头疼。看着邻居家可怕的小妹妹,他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想回家窝在房间看书。

可是雅拉一双银灰se大眼睛正睁得老大,直盯着他瞧,「我想去看看!」她说,满脸掩饰不住兴奋之情。

塞弗不知道她为什麽这麽兴奋……或者说,从他们交予月,待任务完成由完成者书写冒险者代号,交给冒险团登录至成员资料,最後寄送给冒险者公会建档。

这便是月口中的「临时委托」。

至於进山後她和老师是如何找到两个孩子,使用的方法自然就是昨夜老师同塞弗说的那样,那只叫声难听的黑se鸟儿从他俩进入森林时便在默默地关注他们,并告知了日落时分入山的老师。

老师绘声绘影地将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一一道来,假如他是人的话,或许很有当说书人或是y游诗人的潜能──可惜塞弗没有特别注意,小男孩在听到他和雅拉在山中迷路後,爷爷nn有多麽担心他俩的安全时,眼眶鼻头霎时都红了,连雅拉也难得安静下来。

一时间无人说话,只听得微风拂过树叶摩挲作响,随着太yan逐渐攀升,周遭的蝉鸣鸟叫之声也愈来愈响亮。

「对不起……」耳畔忽然响起这三个字,再熟悉不过的嗓音,音量却是一反常态的细如蚊蚋,若不是离得近了塞弗可能会不小心忽略也说不定。

「什麽?」雅拉说的这话不论语气还是音量都太过出人意料,塞弗一时半刻竟没反应过来,只得愣愣地反问。

侧头一看,nv孩垂着银白se的小脑袋,看不见表情如何,但是周身气息中那浓浓的低落感几乎r0u眼可见,整个人就像罩上一层沉重的,名为「垂头丧气」的铠甲。

「你说得对……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进山的话,就不会经历昨天那些……」她抬头看向他的额头,目光在那纯白方正的纱布上流连徘徊,声音有点哽咽地道:「你也不会受伤……」

塞弗呆滞地望着他那双sh润的眼眸,氤氲的水气让那抹漂亮的银灰se更加晶亮。

老实说,他没想到雅拉会跟自己道歉。

按照他在故事书上看到的……妈妈说那叫什麽「套路」来着?正常来说,像昨日晚上那种危急关头,通常是有错者会认知到自己的错误赶紧道歉的时候吧?

可是昨天豹口当前,他将这个丫头护在身後时她可是一点表示也没有啊,後面获救之後还乐呵呵地缠着月追问个不停……再说现在他们也算安全,怎麽突然就向自己道歉了呢?

实际上理由很简单,就是雅拉在听完她的一意孤行害得满村的人为他们担心,再想想昨日一整个下午自己跟塞弗那些遭遇的起因确实出在自己身上──特别是看到塞弗额头上的那个伤,想起这个人昨夜还挡在自己跟豹子之间保护自己,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坏小孩而心生内疚。

她不是笨蛋,也不是被族中长辈过度溺ai的小公主,只是好奇心强烈,又正处於容易专注於自己的世界而忽略他人的年纪;塞弗与她年岁相仿,x子腼腆寡言,事情发生当下想的不长远,因此没有想到要告诉雅拉这麽做会有什麽後果而且後来迷路一事也是他们没能预料到的突发事件。

所以当身边有个大人直接说出了她做的那些事所导致的後果,雅拉自然而然就开始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然後就陷入情绪低落的状态。

他该说什麽呢?塞弗看着耷拉脑袋的nv孩,好似还能听到低低的啜泣声,这样问着自己。

想想自己那本没看完被迫放下的书,想想自己本来不用近到禁忌的森林,想想自己被区区一只小鸟吓到迷路,想想自己在nv孩掉眼泪还尿sh了k子……

想想他们从一头被评定为危险等级的魔兽手下幸运逃出生天,想想他们在篝火旁边聊天,想想他们在豹子的追捕下si命逃跑……

想想nv孩即使扭伤脚也拉着自己逃跑……目光顺着这个想法向下移动,落在小nv孩脚踝处0露出鞋外的绷带。

忽然觉得这一切……其实也没有原先想像的那麽难受,尽管他还是没有很喜欢这种刺激过头的玩命冒险。

於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这麽说:「没关系啦,这又不全是你的错。」

是啊,这又不全是雅拉的错,如果当初他能再更坚持一点不进森林,又或者是他能勇敢一点不被那只突然冒出的小鸟吓到埋头奔跑,或许他们就不会在森林里迷路并遭遇那些危险。

虽然现在说什麽如果假设都晚了,但至少他们此时此刻很安全,昨夜那些随着篝火映照的影子而生的负面想法也顿时一扫而空。

但是一想到回村後爷爷nn的态度……塞弗的脑中浮现出两张不怒自威,满是风霜的脸庞,内心突然觉得有点怕怕的。

一想到同时被祖父母板着脸训话的那个画面,他不禁打了个哆嗦;那头雅拉却是抬头破涕而笑,哭花的小脸蛋称不上好看,可展露出来的微笑真的很可ai,看得塞弗人不抖了,也脸红了。

「啊啊……年轻真是好……」老师在一旁感慨着,旋即对身旁的月说:「老夫当初遇见你的时候,你好像也是他们这般大,小小年纪天天抱着本书,b你哥哥还要认真……」

听到牠这番感今怀昔的话,月先是古怪地睨了牠一眼,随後伸手拍了下那条绕在自己腰上毛茸茸的金se尾巴,轻笑道:「怎麽?终於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吗?」

老师闻言,一脸奇怪地道:「老夫可没有说自己还年轻,不然你以为老夫g嘛这样讲话?老夫的岁数本就大了你好几轮……」

「你是没说过,但你平时也不是用这样的说话方式,就只有这种时候──嗯?怎麽了吗?」月觉得好笑正想回他几句拆台的话,蓦地感觉到衣服被人一阵拉扯,垂头一看,两张童稚的小脸齐齐仰望着她。

「月姐姐,你们刚才说过,你们原本有个任务就是要进山寻找东西,是要找什麽啊?」

问这话的是塞弗,他身侧的雅拉则是睁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得出来她也很想知道。

一双乌黑的眼睛,一双银灰的眼睛,四只眼睛凑在一起彷佛在月的面前拼出了「我想知道」四个大字。

望着两个x子截然不同,此时动作却难得一致的孩子,月似是觉得十分有趣,又像是想起什麽忽然轻笑起来。

她也不马上回答,而是将两个小家伙先後抱上老师宽阔的背;原先占据那个位置的黑鸟振翅飞起,落至前方稍远一点的树枝上,歪头回望他们,似是在等待他们跟上,而後继续拍翅向前飞去。

确认两个小朋友坐好後,月也随即侧坐上去,拍拍老师那身柔软的金毛,她这个动作彷佛是一道指令,老师随即昂头嚎了一声,下一刻便驼着背上三人追着那只黑鸟急奔而去。

坐在最前面的塞弗不得不在迎面而来的狂风sao扰下紧闭双眼,他伏下身子攒紧狐狸长长的毛发,浑身战栗不止,连五脏六腑都在微微颤抖,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颠下去。

奇妙的是,身上虽然载着一大两小,老师奔跑的速度不仅出奇快速还相当的稳妥,中间偶尔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塞弗偷偷抬眼觑着前方,发现那只一直在前方的黑鸟也会在此时停下来回望着他们,似乎在带领着他们向着某处而去。

奔跑过程中自然无可避免上下起伏、晃动不止,却不至於让人觉得重心不稳──虽然如此,但塞弗还是怕得不敢轻易抬起头。

至於他身後的雅拉兴奋得像是打了j血似,大概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发出了高昂的咯咯笑声;耳边呼啸而过的嗖嗖狂风中,男孩将她高分贝的尖叫声,还有高昂的咯咯笑声完全收归於耳内。

下意识想回头去看身後的情况,一抬头便感受到扑面的狂风,又立刻害怕得趴了回去,只听到nv孩边笑边问nv子:「月姐姐月姐姐,我们要去哪里?要回村子吗?」

身下所骑的大狐狸随着深山地势,时而奔上,时而向下,塞弗觉得只要一张嘴还没说话都能先咬到舌头,嘴巴愣是闭得si紧一点牙齿的白都没有露出,没想到雅拉不仅能开口说话,还说得如此四平八稳。

「还不行,我们任务还没完成。」而後传来月的回答,nvx独有的温柔嗓音b雅拉的更轻更柔,彷佛随时都会飘散在毫不留情的狂风之中,却始终坚定不移地一字一字传进塞弗的耳里。

那到底是什麽任务啊?他有点崩溃地在心中大吼质问,却因为对随时可能会摔下去跌断脖子的恐惧而发不了声。

「那月姐姐你们的任务到底是什麽?」好在雅拉下一个问题与他心中所想的不谋而合,也是方才他询问却未得到答案的疑惑。

「我和老师此次前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

温婉的声音听起来很近很近,下一秒又像是被风吹得老远,但是塞弗发现自己仍然听得一清二楚。

月说,他们是来找一种极其稀有的花卉。

那是在大浩劫结束没几年,被人偶然发掘出的新品种花卉。

这种花在尚未开花结果前,通t呈青绿,并散发出微酸的气味,一旦成熟包含花、j、叶皆是恋ai般的粉neng颜se,其花形似樱办,却又生长在地面,散发出一gu类似玫瑰花香的甜蜜气味,鲜nengyu滴的花瓣则具有矿石似的金属光泽,宛如玫瑰石,於是被植物学者命名为「瑰石樱」。

瑰石樱产出的果实则被命名为「红樱果」,果实约红豆大小,呈明亮的鲜红se,嚐在口中是一gu酸酸甜甜的滋味,如果数量足够,大概是最适合被当作糕点或饮品的原料。

可惜的是,由於该樱花是新发现的野生品种,而首次发现的生长地也仅有一二处生长着数量极少的瑰石樱,既无从寻找起其他地带是否也有该花的踪迹,也难以确定其生长究竟需要哪些必备因素,所以要人工栽培是相当艰难的一件事。

月他们所接受的任务,是到各地收集已知的瑰石樱其生长的环境讯息,采集研究材料,顺便调查是否还有哪些地方是瑰石樱可能的生长地──简而言之,就是类似地质探勘以及植物研究的探索。

此次前来花海村附近的深山,便是得到情报,说该地与已知的瑰石樱生长环境相似,有目击者表示有见过类似的花卉;至於这消息是哪来的?月以「此乃苍玄门的冒险团最高机密不宜透露」为由保密。

月顿了顿,又补充说明:「……其实这是已经放了很长一段时间无人接受的委托,恰好最近植物研究学会跟好几个协会都在做研究资料的重新编辑,因为有些旧资料过时必须汰换,趁此机会将这个委托做完,好好调查一番,更换资料。」

放了一段时间是什麽意思……?塞弗听得不是很懂,好奇想询问又怕开口会咬到舌头,只得憋在心里。

刚好老师驮着他们穿过繁茂的树林,穿过大片的草丛,周遭植被逐渐稀疏,最後来到一处绵延峭壁,与对面山壁相隔数十尺,中间山隙宽如峡谷。

两面的土h岩壁上寸草不生,大雨一来好像都会冲下滚滚泥h水流,偶尔可见零星树枝生长在岩缝中,向下俯瞰便是蜿蜒湍急的溪水,东向西流入中央大陆的西海域,前方这条狭隘的天然路迹紧倚着高山深壑,稍有不慎会便掉下去直接被冲出大海。

老师在小径的路口停顿几秒後才继续前进,踏着稳健的步伐,慢慢沿着这条只够一个人能通行的小径步道前行。

骑在牠背上的男孩见自己悬空的脚下就是难以断定深浅的峡谷,吓得三魂七魄都快化作一缕青烟从口中飘出,整个人因恐惧而不由自主打着微颤,看起来抖到随时会一头栽下去,倒是那个胆子很肥的nv孩问出了与男孩同样的疑惑:「委托不是一发下去就要马上完成的吗?」

「一般情况下确实如此。」月一边伸手扶了扶身躯微晃好似随时会滚下去的塞弗一把,垂在同一侧的双足随着老师迈步的节奏规律地在半空晃荡着,一边施施然解释道。

根据冒险者公会颁布的规定,给予冒险者的委托单,一律依照时间、难度等不同条件划分成不同的等级。

其中依照时间长短,大概可粗略分成紧急、短期与长期三种。其中紧急任务等於临时任务,通常是愈快完成愈好,短期任务指的是有期限的委托,例如庆典的准备、护送物资等,长期任务则相反,在委托人没明说之下就是没有期限,多是考察遗址、生态调查这种类型的委托。

月和老师原先所接下的这个寻找瑰石樱的委托便是属於长期任务,还是属於那种何时开始都没问题的委托,只因那些研究学会的陈年资料实在太多太杂乱,此次的统计整理也不知道会做到不知哪个猴年马月。

像这种连委托人自己都不着急的任务,优先顺序自然位在紧急任务与短期任务之後,往往都会被摆放在冒险者公会与各个冒险团的任务栏最後面,再加上长期任务大多是枯燥乏味且十分耗时费力的委托,是以几乎无人问津。

话虽如此,尽管不是什麽十万火急的任务,但到底是一项委托,不能就让它这样放着放着发霉风化……於是按照公会颁布的规定,苍玄门冒险团定期整理这些被划分进长期任务的委托单,分派给底下那些目前闲着没事、哦不是,是恰好要结束休假的冒险者们。

至於其他冒险团是不是也有这样照做,那就不在月了解的范围之内,至少苍玄门的首领也兼任底下冒险团的团长很看重这点,将其中一份长期任务指派给了月,并且让老师作为她的临时搭档跟着前来。

老师是月的搭档,这表示牠也是一名冒险者,雅拉睁大眼睛好奇地问:「所以老师也是冒险者?!不是只有人类可以当冒险者?」她低下头想去看老师的脸,然而後者正在专心看着前面的路,自然无法回头看她,毕竟一个大意三人一狐很可能就会摔下谷底跟这个世界说再见。

不过,牠的头不能乱转,嘴还是可以动的:「那是当然的,这个职业没有太多忌讳,也最没有种族歧视,只要有心,谁都可以当冒险者。」

这个世界迪芙兰特有许多各式各样的种族,其中以中央大陆上的异种族最多,或许最早开始会因为彼此的生活习惯、文化习俗、语言等不同而产生冲突纷乱,但是随着时间的洪流慢慢前进,经过各种惨烈的变革,异种族之间也在消除隔阂,慢慢寻找最适合的生存方式。

塞弗……

塞弗现在真的是怕得要si,怕咬到舌头,他怕痛,怕一个不小心摔下水里,他不会游泳也不会飞,怕的东西好多好多,所以他只能抱紧老师的脖子头都不敢抬高一公分,但是月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也有问题想问。

「搭搭搭、搭档……是是是什麽……」虽然还是结巴,好好的一句话抖得音都断断续续的,至少这回有成功把他的问题说出来。

看着前面那个试图把自己缩成一颗球的小男孩,月心中不免觉得好笑。为了避免伤到孩子的自尊心,她还是捺着笑意轻咳了几声,尽力保持着音调的平稳,答道:「搭档就是跟你一起完成任务的人。」

有时委托无法凭一己之力完成,这时就需要搭档的帮助。苍玄门的冒险团中,每位冒险者都会有固定一起接受委托的搭档,但并不是永远都是同一个人,偶尔搭档有临时变故无法成行,便会再寻其他冒险团的同伴。

本来月也是有固定搭档,只是前段时间她因为一些缘故请了长休,这回休假刚回来接下委托,冒险团里却刚好没有空闲的冒险者,之前几位固定搭档不是退团、休假就是恰好出任务不在,人手严重不足,因此作为代替,由老师陪她进行这趟任务。

「那月姐姐是不是就没有搭档了?!」雅拉惊讶的问,表情和语气皆带着明显担忧,显然在为月以後只能自己一个人出任务担心。

她只有七岁,却能够理解「临时」便是指老师作为月的搭档不过是暂时x的,於是不等月回答,她又自告奋勇的说:「我要去当冒险者,到时候加入月姐姐的冒险团当月姐姐的搭档!」

「谢谢你。」月开心地笑着00那颗银se的小脑袋瓜,「不过你放心,这次任务结束後,就会有结束冒险者训练的见习生加入,他──」

「我们到了。」

一个充满磁x好听的男x嗓音冷不防cha了进来,打断月尚未说完的话,她们这才发现老师早已停下了脚步。

nv子被打断话语也不恼,她脸上依旧挂着得t的笑容,举止优雅下了地,伸手迅速而用力拧了狐狸的耳朵,听到一声低低的痛呼後才满意地将雅拉抱下,随後转过身轻声细语地哄着把头埋在老师那身柔软皮毛中的塞弗。

男孩口中念念有词,因为贴着狐狸的毛发中故声音闷闷的听得不甚清楚,她凑近一听,依稀可以听见什麽「请保佑我」、「我会乖乖的」这类的话。

大概是到极限了吧?月一边想一边轻拍那瘦小的肩膀。

小nv孩双足刚踏上土地,便急不可耐地四处张望观察四周,随後她有些失望的发现,周遭仍然是那副景se──除了树之外还是树,郁郁葱葱的树林让人看得眼花,地上铺满了neng绿se的小草所编织成的地毯,偶尔点缀着几簇五颜六se的花团,头顶上方茂密的枝叶交错,形成天然的遮荫。

她刚失望地垂下脑袋,便听到头上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听上去像是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

仰头一看,刚刚为他们带路的那只黑se鸟儿拍着翅膀降落在前头几步远的那棵大树某一树枝上,见她看了过来,那颗乌黑的小脑袋歪向一侧,一双b树叶se泽更加明亮的翠绿se小眼睛一瞬不瞬地反盯着她。

一人一鸟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彼此不说话。

「嘎──嘎嘎──」黑鸟忽然朝她叫了几声,而後转身飞去。

雅拉觉得牠的叫声很像自己所知道的乌鸦族的声音,又好像有点不大一样,但是哪里不同却说不上来。这些姑且不提,这几声鸟鸣在外人听起来只有「难听」两个字可以形容,可落在雅拉耳里就不是那麽一回事。

──跟我过来。

像是被捏着脖子发出来的声音,从耳朵传入雅拉的脑袋中便被翻译成这个意思。

羽翼族的族人生来便会「鸟语」,它跟龙语、jg灵语、魔族语一样,是属於异种族系统的一种天赋语言;虽然羽翼族氏族就跟鸟儿的种类一样众多,但是在他们听来,不同鸟类的叫声就像是不同氏族的方言,虽有点细微的不同,基本上是可以互相g0u通的。

不由自主迈开双腿跟着那只振翅而飞的黑se身影向前走了十来步,身前是个地势略高一些,需要爬一下缓坡才能登顶的小丘,没有一棵树的视野相对开阔不少,刚爬上山坡,一道强烈不少的yan光直s在面前地上,将沾染着清晨露珠的小草照得熠熠生辉,生机b0b0。

雅拉被这刺目的yan光照晃了眼,只得一边拿自己的小r0u手简单遮挡,一边眯起双眼抬头远远眺望还能看到蓝蓝的天空,湛蓝如大海,胖嘟嘟的白云在上头悠悠晃过,像是海浪拍打出的浪花飞上了天空,来到另一处「大海」一样。

忽而一阵微风徐徐吹来,稍带着一gu淡淡的香甜气味扑鼻而来,她目光顺势溜了下来,搜寻着这gu香气的来源。

当她看清下方是个什麽景象时,银灰se的双眸登时瞠得像铜铃一样大,一张菱形小嘴也不自觉地张得老大,然後……

「哇────」

一声清脆嘹亮又拖得老长的惊叹声在林中响起,再次惊起一片林中鸟匆匆振翅四处飞窜,更害得刚被抱下来的塞弗吓一大跳,因为心中惧怕本就发软的双腿猛地一抖,直接跌坐在地。

月与老师也对这声巨大「噪音」毫无防备,不过b起总宅在家不出门的塞弗,一人一狐到底见识多广,虽受了惊吓但面上不显,一人依然笑意盈盈,另一人……喔、不对是另一狐……毛茸茸的脸上除了眯成两道弯月的眼睛外什麽也看不出来。

「怎、怎麽了?!」

塞弗连忙揪住月的裙摆,边问边慌张地左右察看那道声音的来源,目光逡巡在树林间,当看见山坡上那道背光的娇小身影时便立时明白那声音是怎麽回事,同时也多了几分安心。

那个身影忽地转过了身,一边指着前方一边朝他们几个大力挥了挥手,像是生怕他们没注意到似的,嘴上还不忘大喊:「快来快来!你们快来!我发现好漂亮的东西!」

单凭这个声音,隔得老远都能知道她究竟有多兴奋多激动。

从未消退过的好奇心被这句话刺激,霎那间,就像汹涌的cha0水一涌而上,盖过了惊吓与恐惧,淹过了安心与了然。

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会不会又是什麽危险的东西」、「她站在那里不会有危险吗」、「我该过去吗」等诸如此类的想法如万马奔腾般轰轰烈烈地跑过他那小小的脑袋中,心中犹豫不止,脚下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直到一个温暖的事物贴上他的背,好似还带点甜甜的n香味,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那gu热度,很轻很轻却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向前推去,昂头回首一看,是月。

还未开口又发感觉自己的右手突然被什麽带着暖意的东西覆上,b自己掌心更加cha0sh炽热的感觉,是一只b自己的手还要小上一圈的r0ur0u小手,回眸垂首一瞧,是雅拉。

不知何时奔至他面前的nv孩再次兴奋得涨红双颊,小小的鼻孔喷着气,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快点快点!」她一边催促着一边拉着他向着那小山丘上前进。

她人小力气可不小,兴奋起来手下使的劲儿可b月的更加蛮横,塞弗被她扯得跌跌撞撞,中途还一度左脚绊右脚险些跌得狗吃屎。

跟在後面的月看了实在忍俊不禁,只得捂嘴偷笑,老师也甩了甩蓬松的尾巴,咧开嘴无声大笑──其实牠是想放声大笑来着,但是……偷偷觑了眼身旁那个同样笑眯了眼的人,牠觉得自己还是收敛点的好。

塞弗被她拉得一路跌跌撞撞地上了这个小丘,还没站定那人又用力摇了他的肩几下,把他晃得快要看见重影,还在他耳边大声说:「快看!很漂亮对不对!」

好不容易晃得眼前一片重影的视野逐渐清晰,一幅美景呈现在眼前,塞弗顿时瞪圆了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下巴张得大大的能塞下一颗j蛋,面上难掩惊异之se。

山坡下方是一片平地,绿se植被不丰,唯有几棵大树座落其中,地势如浅浅的盆,再过去的远方则是连绵山峦,上头是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飘着一朵朵纯白云朵,如诗如画般的宁静景se,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但是这些都不是男孩露出这副惊讶神se的原因。

这片平地的正中央,在东昇的朝yan下闪烁着大片粉红的粼粼光芒,犹如宝石一般耀眼夺目,为面前这幅祥和的风景增添一道绚烂se彩,叫人觉得赏心悦目之际,更舍不得移开视线。

看了好一会儿这副美丽奇景,塞弗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呢喃问道:「那是什麽?」

站在他身侧的月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麽问,轻声回答:「那就是瑰石樱。」

走近一看,男孩才发现那的确不是湖泊,是一朵朵娇neng的粉se花儿。

而且确实如月之前所言,每一株通t粉neng,每片叶子、j身乃至每一片花瓣皆是漂亮的粉红,尤其是花瓣se泽更是没有一丝杂质,晶莹剔透宛若宝石美玉,更像人jg心雕琢後的结晶,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弯身凑近观察,更能瞧见五片的花瓣中,还簇拥着纯白se的小小花蕊,像是婴儿nengneng的小脸蛋,若不细看一番真是难以察觉。

瑰石樱的叶片呈水滴状,花瓣则薄得轻盈透明,看上去就像宝石一样坚y光滑或是如玉一般质地温润,可实际0起来却带有细小的绒毛,相当舒服,且质感柔neng富有弹x,彷佛轻轻一捏就能捏出水。

当微风徐徐吹来之时,众花迎风招展,婀娜多姿,向来人展示着自己的美丽,此时早晨的雾尚未完全驱散,这会儿还不是那麽灼热刺目的金hseyan光,它将薄雾披在身上,好似穿着一身近乎透明白纱,躺卧在这片玫瑰石se的花儿上,衬得这片瑰se花海如梦似幻。

两个孩子从未见过如此yan丽的景se,此刻皆为眼前这幅稀世美景感到惊yan无b,眸se截然不同的两双眼睛闪啊闪,两张小嘴合都合不拢,痴痴地望着眼前一地瑰se。

「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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