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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1月(下)

 

我以为关机就能躲避告白事件,没想到关机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我独自一人坐在客厅观看电视转移注意力,却听见屋外有摩托车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探头,学长就在我家门外。

所幸父母早睡着了,我蹑手蹑足地开了门,彷佛历经重重难关才走到学长面前,学长却是一如往常的淡定。

“电话怎麽打不通?”

我不知道该怎麽回应这个问题,笨拙地转移话题。

“你怎麽会来?”

“想你了。”

那是我14年以来,听过最动听的话。

那是个暗恋男孩还需要传纸条、写情书的年代。偏偏学长是个例外,总是逆向而行,直接出现在我的家门口,回应我的告白。

学长是我的初恋,而且是我先告白的。

後来这件事一直被学长当作玩笑,说是我先追他的。我是他的第五任nv朋友,却是唯一一个主动告白的。

虽然有些不甘愿,但至少能够成为学长世界的“唯一”,也算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吧。

xx

正式交往以後,学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虽然学长说过他自己会解决赌债的问题,但身为学长的nv朋友,我也想要帮他分担,毕竟能够共患难、一同吃苦的情侣才能走到最後。

我提出兼职赚钱的提议,没想到学长的反应特别强烈。

【祸是我闯的,我自己会解决。】

收到这封信息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在商场找工,打算米已成粥以後才回复学长,结果他又发了信息过来。

【你在哪里?】

不知道为什麽,明明只是封信息,却能隔着文字感受学长的凌厉。

【不准去找工,在哪里?回复我。】

这是我第一次不回信息,也是学长第一次这麽频密地发信息过来。我知道学长是认真不想我搅和,但我也是认真想要为学长做一些事情。

每一次我有困难的时候,都是他义不容辞地出现在我的身边。这次换他有困难了,我也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可靠的後盾,可以跟他一起面对难关。

【让我找到你就完蛋了】

第四封信息,没有任何标点符号,表示学长真的生气了。

我做贼心虚地环绕四周,害怕学长就在周围监视着自己。

小镇说小也不小,茫茫人海之中要找到我,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於是我就这样带着极度不安的心情,继续寻找兼职。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熟悉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

他在走廊的另一端,脚步急促,神情凝重。看见我在走廊的另一端,这才停下脚步,眉头依旧深锁。

我看见他发现我的瞬间,愣在原地,身子开始颤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静止在原地。

他朝我走来的时候,气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像做错事的孩子,罚站在商场中央,等待他的处分。

他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什麽也没说,直接用中指轻弹我的额头。说是轻弹,却还是痛得後脑袋麻痹,直捂着额头,以为这样就能够舒缓疼痛。

“我是不是说过自己闯的祸,自己会解决?”

我害怕得直点头,依旧用手护着额头,怕他又弹额头。

“我是不是说过不准找工?”

直点头,不敢回嘴。他见我害怕的模样,深深地x1了一口气,才把愤怒的情绪吞下去。

我见他的情绪有些许动摇,趁机转移话题。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他的瞳孔温柔许多,没了先前的杀气。

沉默了一会儿,他指了商场的好几个地点,语气略带怒意。

“这里、这里、这里、那里、还有那里,全部都是我的线人。”

学长简直就是神人的境界,只要他想要,没有他段晨毅办不到的事情。

愤怒地指了几个地点後,学长像是想到了什麽,语气带着些许温柔。

“以後有什麽事,可以去找他们。”

随後有些粗枝大叶地拉开我的手,轻柔通红的额头,一副心疼的模样。

许久,轻盈的低声叮咛於耳畔响起。

“让我照顾你就好。”

周围彷佛粉se樱花纷飞的场景。

这个男孩,总是自带让人害怕的气场,伴着霸气的温柔,让人不受控制地走向他。

想要对他倾心,想要得到更多,想要永远呆在他的身边。

漫漫岁月,有他相伴,足矣。

学长是我的初恋,我的理想型,但我不是他的第一任nv友,在跟我交往之前,他曾经有过几段恋情。

每次我问起他的前任,他总是支支吾吾,然後随便找个话题搪塞过去。其实我也是随口一问,所以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坚持。

正式交往几个月以後,他忽然提议带我回家吃饭。

老实说,十四岁并不是适合谈恋ai的年纪,更何况我读的是jg英学校,成绩优越,家长自然不可能赞同早恋。

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见家长这事,可他不同,他已经十七岁,而且本来就是个混混,就算家人反对,他也会执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对他来说,带nv朋友见家长本来就是件正常不过的事。

我们为了这件事情讨论了很久,最终妥协的人总是我。

第一次到男朋友家吃饭,也不知道应该要做什麽准备,只是穿了件得t的服装,本想买点水果,却被他拒绝。

他说只要带人去就好,其他什麽都别带。

到他家的时候,伯母正在厨房准备午餐,伯母个子娇小,目测150,身材有点圆润,不笑的时候有点凶。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学长庞大的身材,大约真是遗传吧。

不过他也不算是细心的人,见我跟伯母打了招呼後,傻傻地站在厨房,不知道该去哪里,也没有搭救的意思,最後还是我鼓起勇气跟伯母对话。

“伯母,有什麽东西需要帮忙吗?”

原本正在忙的伯母,听见这句话後,回过头对上我的视线,面无表情的模样严肃得叫人害怕。

“有,等下帮我吃多一点饭。”

那时我才知道伯母是那种一本正经说笑话的类型。

後来还是伯母让学长带我到客厅坐,才化解了大眼瞪小眼的尴尬。离开厨房前,还听见学长跟他妈说我的食量小,让伯母别准备这麽多饭。

结果吃饭的时候,饭量正常,但汤的份量,相等於我家的四人份。我盯着眼前的汤,不知道该怎麽塞进肚,又不好意思告诉伯母。

伯母当天煮的是芋头饭,还有学长最喜欢的猪杂汤。

饭刚盛好,屋外传来汽车的声音,学长的父亲回来了。他的父亲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眼镜,十足严肃的模样。我跟伯父打招呼,他也只是很酷地嗯了一声,後来还是伯母告诉我,伯父就是喜欢这样装酷,让我不要在意。

学长的jg简回答大概是从父亲这边学来的。

人到齐以後,我们才开始吃饭。吃没几口,忽然能够理解学长的庞大身材不是遗传,而是是因为伯母厨艺过於jg湛,连餐厅的菜都无法媲美。

那碗猪杂汤,我居然一滴不剩地喝完了,连里面的豆腐、瘦r0u以及r0u丸也全部清空。伯母看了,忍不住向学长调侃我,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说人家食量小,我看跟你一样是r0u食动物。”

後来所有的碗碟都是我洗的,毕竟吃了伯母的一餐,也不好意思什麽都不做。学长倒好,让他到厨房帮我洗碗,他却酷酷地留了一句话就走掉。

“我妈说男人不能进厨房,所以我从来不洗碗。”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反正他们家的习俗是男人赚钱、nv人洗碗,所以不管是伯父或是学长,都从来不曾洗碗。

对於这段关系,伯母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不支持,大约是因为我的年级还小,甚至还是个未成年少nv;不反对,大约是知道反对也无效。

反正整t看来,伯母对我还算满意,待我如亲生nv儿一样照顾,总是让学长不要欺负我,又让我劝学长改邪归正。

学长带我回去见父母的时候,正好是假期,也是学长最重要的中五监定考试。正好让我捉到机会,到学长家监督学长温习功课。

学长这才後悔介绍自己给他的父母认识。

後来学长大约是嫌我烦,帮我在他家附近找了份兼职,老板娘是他认识的熟人,工作轻松,只要帮忙卖衣服及收钱就行。

於是我就这样中了学长的圈套,再也没有办法监督学长温习功课。

不过学长的妈妈真的待我如亲生nv儿,每一天都会煮美味的午餐,让学长给我送饭。刚开始学长自然是非常乐意,每天步行五分钟,走小路穿过荒地,直达工作的商场为我送饭。

没过一个礼拜,学长便开始怀疑人生,怀疑为何伯母对我b对他更好,更怀疑为什麽自己每天都要无怨无悔地为我送饭?

嘴上抱怨两句,送饭的举动从未停止。

我跟学长交往以後,一直处於地下恋情的状态,毕竟14岁的早恋彷佛是个见光si的ai恋。

学长跟我持有不同的想法,他觉得这段关系的稳定度,足以让他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学长是个守信用的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所以当他笃定地看着我,说出不负我的初恋的承诺,我感觉从他的瞳孔看见了全世界。

正式交往以後,第一次以nv朋友的身份到篮球场观看学长参与的篮球赛。

向来腼腆的我躲在角落,心跳不知为何快到像是下一秒就要被送进急症,视线始终盯着红se球衣的11号球员。

球衣上印着显眼的三个字:万人迷。

他不是队里最强的,颜值跟身型也低过平均数,跟偶像剧里的男主角完全相反。

可我偏偏喜欢他、偏偏我就是那个“万人”。

即使他不是最帅、最出众的男孩,但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喜欢他。

他在长辈眼里是个混混,成绩不行,品行也不行,而我刚好处在一个相信美少nv战士真的能够代替月亮惩罚坏人的年纪。

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够痞,而是因为我在他身上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善良。

球场上的他并不是最强的,却是最拼命的。

他每进一球,便会朝观众席的我抛媚眼,其实不过是知道我脸皮薄,故意开的玩笑。每每对上他的眼神,我都会迅速别过头,装作不认识球场上的那个人。

b赛结束前一分钟,敌队的分数跟他们队差了一大截,大局已定。一想到这里,心跳加速,心中又在纠结是要留在观众席等他,还是逃离现场。

距离b赛结束还有三十秒的时间,我感觉到球场上有双炽热的眼睛在盯着我,一种要将我看穿的节奏。

学长想要一个堂堂正正的ai情,而我显然还没做好公开的准备。

一想到这里,我赫然站起身,一路快走逃离现场。

虽然我很喜欢他,虽然我跟他很聊得来,虽然跟他相处的时光让人很有安全感,但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要灌上“段晨毅nv朋友”的身份。

球场传来b赛结束的哨声,伴着些许的欢呼声。我不敢回头望,只害怕会对上他那双有杀气的眼神。

不过三秒的时间,身後立刻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心脏跳动的节奏快到连脑袋都在微微震动。

我知道他在身後,直觉告诉我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就是他。

“薇婷~”

那个每晚隔着电话传来的低沉声音,此时此刻就在距离自己不到十步的距离。

他第一次唤着我的名字,温柔中带点大男人的霸气。

这个世界或许真有那麽一个人,只是轻轻地唤着自己的名字,便能够让人怦然心动。

那一刻,我彷佛看见樱花纷飞的粉se场景。

他就是个让人无法自拔的存在,让人想从他的身上得到更多。

我装作淡定地回过头,他缓缓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我却不知为何感觉心脏快从嘴里吐出。

紧握着拳头,连呼x1都静止了,紧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男孩。

他站在距离我7步的距离,低沉却清脆的声音响起。

“为什麽逃走?”

他高我大约一个头的距离,提问的时後,眉头深锁,试图让我感受到这句话的怒意。

“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懦弱的我低着头,没敢对上他的视线,眼睛直盯着自己早已染成浅灰se的白鞋。

他深深地x1了一口气,似乎在舒缓心中的愤怒。

下一秒,学长宽厚的手掌托着後脑勺,用力地将我推到他的面前,毫不惜香怜玉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那是人来人往的校园,我们俩站在篮球场後方,两栋大楼之间的盲点。

那是我的初吻,有点荒唐,有点不知所错,下意识地想要逃走,後脑勺却被学长用力托着,毫无逃走的余地。

熙来攘往的吵杂声越来越b近,不安地瞳孔在扫视周遭的环境,害怕下一秒就被某个谁活逮接吻现场。

我想要走,学长却吻得更用力。情急之下,用力地踩了学长一脚。

学长这才松手。

我逮到绝妙的机会,奋力逃出现场。

那是我的初吻,案发现场是最不可思议的校园。

xx

学长完成了毕业考,结束了中学五年的生涯,也结束了粉se的校园恋ai,後来的ai情故事,让人又哭又笑,难以忘怀。

学长毕业以後,许多事情都成了争吵的理由。

学长的朋友约他去旅游,每个朋友都带着自己的伴侣,学长想带着我去,但我未成年,也还未跟家人报备恋ai中的事实,自然得不到独自去旅游的批准。

我有些为难地拒绝学长,学长为了这件事情生气了很久。

“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

“但是我妈不让我去……”

学长安静了很久很久,好似在隐忍某些一触即发的情绪。我没敢主动开口说话,毕竟我能够理解学长的心情,每个人都有nv朋友相伴,只有学长明明有nv朋友却要吃单身狗粮。

我们在这件事情上争执许久,结论还是一样,我是不可能得到独自出游的批准。

许久,学长才缓缓地说了一句话,语气平稳,却夹杂些稚气。

“难怪别人都说找nv朋友不要找太小的。”

学长的话语像是给了我一记耳光,耳畔还能听见嗡嗡嗡的声响。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对不起学长,觉得自己好像什麽都配不上他。

学长能够给予我理想的ai恋,可我却什麽也无法回报学长。

那天我跟学长有了小争执,导火线是所有关系都会经历的理由:我想他花多点时间陪我,他觉得他已经花很多时间在我身上。

後来我在这场争执中获得胜利,但输了关系。

那天下了一场雨,这场战争唯一的战利品是眼泪,还有一段永远无法忘怀的回忆。

那天下了一场雨。

不算倾盆大雨,也不算细雨纷飞。

学长带着极度不满的心情驱车到我家,学长到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流完,剩下的情绪是恐惧。

我很清楚地知道学长的愤怒,对於学长来说,一语不发的退让是最可怕的。

当时副驾驶座上载着学长的哥哥,大约是要送他到小镇的补习中心。上了车,明显察觉到车上气氛的诡异,於是安静地坐在後座,不敢草率发言。

上车没多久,便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学长没有跟我有任何的交流,一路猛踩油到底,若有车挡在前面,他便选择超车,从不减速。

我紧要着下唇,连要求学长开慢一点的勇气都没有,摒着呼x1、紧握着拳头,整个人呈现紧绷的状态。

学长犹如一只愤怒的野兽,试图用速度感来宣泄内心的情绪。

那天下了一场雨。

超速行驶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耳畔传来唰、唰的声音。

大脑还来不及理清状况,便感觉到汽车时空的状态,甚至有一度离开地面3秒。

眼角余光瞄见学长努力摆着方向盘,却只是徒劳无功。

车内的人大喊了起来,只有我紧闭着嘴,连大喊的勇气都没有。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让我一度觉得自己抵达了人生的终点站。

碰的一声,结束了所有的突发状况。

前座的两人率先做出反应,拉开门下了车,我停顿了几秒,才恢复理智,跟着他们一起下了车。

站起来的瞬间只感觉有些晕厥,但无大碍,於是第一时间走到面前查看学长的状况。

看见学长安然无恙的瞬间,终於g动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学长没事就太好了。

学长就站在我面前,深锁的眉头诉说着与我相反的情绪。

“你的头……”

某种yet很识时务地应着学长的话,滴落在地上。滴落的速度极快,落在泊油路上绽放成乒乓球大小的血花。

那个瞬间我才知道自己受伤了,条件反sx地挑挑眉,却没有g起任何痛楚,让我一度怀疑滴落的yet是否出自我的身t。

学长哥哥的身影正好在这时闯进我的视角。

那个时刻,我觉得周围一切都静止了。

他的额头上全是血,有点像是惊悚电影才会出现的场景。

路过的车辆停了下来,将我们三人送去医院。一上了车,司机便拿块布让我和学长的哥哥压着伤口止血。

我们之中看起来最镇定的学长,在这个时候才吐露出真实的情况。

“请你开快点,我觉得x口很痛,喘不过气了。”

语毕,忽然转向我,用一种道别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我的脑袋忽然蒙了,不知道应该要给学长什麽样的回应,一种莫大的恐慌在脑海中翻腾。

学长在我面前向来是强大的後盾,在我有事情时率先挡在前面保护着我。如今角se对调,学长在我面向展现自己最无助的一面,我却无法像他一样霸气地挡在前。

身躯在颤抖,内心真的害怕会失去学长。思考了很久,只有电视剧常说的对白於脑海中浮现。

“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没有结婚,你还没有看见我穿婚纱……”

颤抖的声音让一切话语听起来虚无,没有说服力。

“我们还没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小孩……”

说完後,还附加几句描述,让学长去想像我们的未来,好让他找到支撑下去的动力。

我边说边握着学长的手,说是要安慰学长,还不如说是试图从学长哪里得到安慰。他的手掌b我温暖,让我得到暂时的安慰。

那个时刻,我其实很害怕学长真的挨不过去,我其实很想跟学长说我很ai他,可是我说不出口。

或许是故意不说这句话,不想让学长觉得放心,於是将这句话按在心中,想等他平安无事以後,才对他说这句话。

抵达医院时,护士拿了两张轮椅,推着学长和学长的哥哥被送入急诊室。

那年我15岁。

第一次在没有家人陪伴的情况下踏入医院、右边眼角还流着血,豆大般血ye滴落在衣服上,绽放成一朵花。

我不敢低头瞧瞧衣服的模样,不敢观察周遭人看我的眼光,只是将视线停留在段辰逸的身上,目送他被推入急症室,直到急诊室的门“啪”一声地关上,整个世界才忽然恢复了平静。

好似从未发生过什麽。

我被留在他不在的空间,独自面对着护士的提问、自行完成登记手续、再接受旁观者看好戏的眼神洗礼。

虽然我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回避这些眼神,但还是无意从他们的眼神中,看见同情、惊吓、疼痛…等情绪。

我不敢照镜子,丝毫不敢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时间滴答滴答流逝,明明是同一场事故的受害者,眼角也不断有温暖的yet流出,但我却被安排拿急诊号码,没有人照顾我,也没有人站在我的身旁。

等待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才终於轮到我。

一进到急诊室,没看见学长的身影,只看见他哥哥躺在半掩着的房间内,看不清他的脸庞,却能看见他的手紧捉着床单。单是看见他用力扯着床单的模样,便能想像疼痛的程度。

我不敢再看下去,只是小心翼翼地坐到医生面前。

医生只是看了几眼,便有了结论,直接对站在一旁的护士下达任务。

“带她去缝针。”

一听见缝针,我的後背立马凉了起来,平时打预防针我都痛得当众流泪了,更何况是缝针?!

“啊?医生,能不能不缝针啊?”

医生听见我略带哭腔的提问,这才正眼打量我。或许见我是r臭未乾的小p孩,又或许是瞧见我那不争气的眼眶,医生一改原先坚定的语气,用半哄半骗的语气和我说道理。

那可不行,不缝针会细菌感染。放心,只是缝两针,不痛的。”

“除了缝针,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我都在跟医生“求情”,希望医生能够放我一马。後来医生被我烦得不行,终於答应我会帮我粘合伤口,不帮我缝针。

学长哥哥出来的时候,我不敢跟他对望,害怕会自行脑补待会儿的情况。

我进入了那间房,躺在刚刚被他捉得很紧的床单上。

护士最後没有帮我粘合伤口,一切不过是医生骗我的招数。

我躺在病床上,还能听见寂寞与无阻的声音回荡於房间内。学长哥哥刚才的心情或许也是如此的。

放在k袋的电话震动了一下,我掏出电话,发现是学长发来的信息。

【别怕,我在。】

悬在半空中的心彷佛找到了归属,b迫着自己回想与学长的甜蜜回忆,好从这些甜蜜得到力量。

护士在眉毛与眼眶间擦了酒jg,冰凉的感觉散开来。

我深深地x1了一口气,紧咬着唇,无法脑补接下来将面对的情况,只是幻想着自己穿着婚纱的模样。

锋利的针头cha入右眼皮,刺痛的感觉蔓延开来。我不自觉地皱着眉,没过多久,便感觉有yet注入t内,於眼球周围游走。

应该是麻醉药吧,我想。

护士将针头拔出,又cha入另一个针头。此时此刻,麻醉药已经发挥功效,我感觉不到痛楚,只感觉到针和线不断的出入。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缝合的动作结束。

走出房间,经过医生的桌子时,他还对我露出一种莫名的微笑,好像在对我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那也是我第一次t会“白se谎言”。

xx

推开急症室的门,学长立刻朝我走了过来,却是我先开的口。

“你没事吧?”

“嗯,没什麽大碍。你呢?”

“没事啊。”

我故意用轻松的语调回应学长的问题,还配上天真无邪的笑容,好让学长真的放心

学长皱着眉,凝视眼前的我。神情看来很心痛,却没有捉着我的手,也没有如往常抚0我的头。

我知道这是心痛至极的表现,即心痛又自责,才会将自己安慰我的权利都剥夺。

越是明白学长的心思,越是心痛。

“一点都不痛,真的。”

我指了指眼角缝合的伤口,露出这辈子最心虚的微笑。

学长明白我想安慰他的心,只是对我露出苦笑。

我跟学长站得很靠近,大约只有三步的距离,大约是伸手就能拥抱彼此的距离。

但是我们什麽都没有做,只是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对方。

学长没有伸手拥抱我,我也没有主动牵起学长的手。

我们两人在这个时刻,不知为何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彼此关心,却连关心的提问都说不出口。

那个时刻,大约是我们之间最遥远的距离了。

从吴凯威的咖啡厅回家,感觉心里重重的。

或许是托那杯牛n的福,那一夜没有失眠,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

这几天每一日好眠,难得今日状态不错,感觉梦境才刚要上映,便y生生地被电话铃声打断。

我不想赶跑珍贵的睡意,没有睁开眼,只是用手探了探电话的位置,眯眼接通了电话,懒洋洋地将电话放在耳边。

“喂。”

电话那端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一把低沉又带点温柔的声音。

“睡了?”

短短的两个字,却让我全身上下每一颗细胞惊醒过来。那个瞬间,负责为大脑传达信息的细胞,不知为何懦弱起来,只觉得脑袋开始发麻。

睡意全消,坐起身来看了看来电显示,那是一组没有被储存的号码,却是一组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记忆中删除的号码。

是他。

坐直身子,惯x地拨了波头发。每当心情烦躁时,总会不自会做这个动作。

深深地x1了一口气,才得以向电话那头的他吐出一句话。

“怎麽了?”

他或许听不见我颤抖的声音,也看不见我不知为何颤抖的身躯。

“没什麽,只是想说……生日快乐。”

我顿了顿,这下连脑袋都清醒过来。

“拜托,我的生日过很久了。”

那句拜托是我故意用来隐藏内心的失落,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记得要跟我说生日快乐,却忘了我的生日早过了。

“嗯?今天几号?不是……哦!抱歉……”

他大约是忙到连日期都不记得了吧。

分开八年了,当初重要无b的事情,如今不过是最平凡的小事。

老实说,此时此刻的心情有点灰。

分开这麽多年了,这是我们第一次若无其事地通电话。时光彷佛静止在暧昧时期,每日必通电话的日常。

电话那端的他,语气依旧温柔,亦如当年他只对我一人说话温柔。

他一直为了记错生日日期而道歉,明知道他看不见我的表情,但还是条件反sx地露出尴尬笑容。

结束了生日的话题,忽然陷入一阵寂静,後来还是他先开启新的话题。

“这麽晚了,还没睡?”

“还没,你呢?这麽晚了,在哪里?”

半夜十二点,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新的开始。其实我不过是觉得尴尬,随口提问,可他却思考了好久好久,彷佛我出了道无解的题目。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的寂静添加了夜里的喧嚣,电话这端好似还能听见他凌乱的呼x1节奏,擅自g动着我的心跳。

我甚至一度怀疑,这种诡异的安静,该不会如浪漫偶像剧常上演的,他就在我家附近徘徊吧?

与其说是怀疑,还不如说是期盼。

我慌张地走下楼、开门,以为会看见他出现在我家门前,但事实上,家门前什麽都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开始有点无法理解自己。

明明早已过了为ai做梦的年纪,怎麽还会如当初期待他的出现?

“在我家附近啊,没做什麽。”

他很适时地回应我的疑问,更加坚定地打破我的幻想。

不知道为什麽,心里觉得有一点点郁闷。

半夜十二点,分手八年的前任打给自己,只为了说一句已经过期的生日快乐。

他应该要想我才对,应该在我家附近徘徊才对,应该要後悔放弃这段关系才对。

他见我沉默了这麽久,又开始抛出新的话题。

“你呢?在家吗?”

“对啊,在家。”

“这麽迟不睡,在做什麽?”

我很想说自己已经睡了,只是被他的电话吵醒。但我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只是随口撒了个谎。

“没什麽,肚子饿,找东西吃。”

这个理由才刚说出口,便开始後悔莫及。不知道情况的人,乍听之下,不就成了暗示男生的对话吗?

“想吃什麽?我打包给你。”

“不用了,我想睡了。”

我承认自己是个不会说谎的人,说话前後矛盾,实在无法让人信服。

虽然我坚持说不需要他打包,但他b我更坚持,说会直接送来我家。我还来不及说些什麽反对的话,他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家还是原来那间吗?”

这问题问得太唐突,而且答案是理所当然的。

“对啊。”

他虽然已经压低声量小声嘀咕,却还是传入我的耳中。

“奇怪,刚怎麽找不到……”

他草草做了结尾,结束了通话,我却钻牛角尖地揣测他的话语。

所以说,打从他打电话给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在我家附近徘徊了吗?

那他打来说了些奇怪的话,是不是因为思念爆棚作祟?

分开八年了,他是不是偶尔也会突然想起我?

或许,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承担回忆的重量吧。

凌晨一点,他显眼的汽车停在我家门前。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画面美得不真实,彷佛只会在梦境中上演。

八年了。

他没出现八年了。

从前的他总是为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家门前,享受我又惊又喜的反应。

八年了,我们结束八年了。

结束的时候,我十六岁,他十八岁。

那是个渴ai又不懂ai的年纪,相ai时总觉得轰轰烈烈才叫ai过,却没想过分开应该要t面。

八年了,他没出现在我家门口已经有八年的时间了。

分开以後,我才真切地发觉,往後的故事里,再也不会出现一个愿意为了自己,三更半夜出现在家门前的男孩。

此时此刻的他就站在我家门前,依旧穿着暗黑se系列的衣服,彷佛还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站在屋子内的我,其实连门都不敢打开,右手偷偷捏了一下腰间的肥r0u,好让这梦幻的场景破碎。

这是一场美丽的梦,我醒不过来,也不想醒过来。

腰间生疼的感觉,b迫着自己开门面对一切。他见我开了门,便也开了车门,下了车,手里提着热腾腾的宵夜,对我露出淡淡的微笑。

如果说岁月真的改变了什麽,大约就是他开始对我露出客套又客气的笑容吧。

而我也只能回应一个更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有人说,这世界最悲伤的ai情,是两条永远不会相遇的平行线。

其实不是的。

那些交汇过一次,因彼此的方向不同而分开的垂直线,才最叫人心痛。

我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来都是。

我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内心早已倾盆大雨,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自己不做失去理智的事。

他那边呢?

亦如往常的淡定、沉默、面不改se,彷佛这个时间点为前任打包宵夜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走上前,接过他手上的那包宵夜,深深地x1了一口气,最後省略了开场白,也省略了结束语。

yu言又止、yu言又止。

yu言又止这点我们倒是挺有默契的。

没有开场白,张口想说点什麽,却又直奔结束的点头。

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结尾是两个陌生的微笑。

转身回屋、关门、背对着背坐了下来。

汽车的引擎声大约维持了一分钟,然後渐行渐远。

八年了。

八年不见,应该有许多话可以说的。

我以为我们之间会有那句苍白的好久不见,会有那个不厌其烦的“最近好吗?”,又或者那句彼此按在心底好久的抱歉。

结果我们什麽都没说,什麽都没做。

面对过去,我们都抱着愧疚,却又不愿说出口,於是让彼此逗留在各自的内疚中,日日夜夜,无从释怀。

这点我们倒是挺有默契的。

他送来的宵夜,我没吃,放在冰箱里面,不知道怎麽处理。

关於宵夜後来的故事,我再也没有追踪。

ai情不知为何会让人失去理智,让人的思考无法正常运作。

那场车祸在我的右眼角留下显而易见的伤痕,也正是众人口中的破相,但我不在乎,我知道那是场意外,也知道是这些伤痕保护了我。

车祸当天,我求爸爸带我去学长家看看学长的情况。一到了他们家,伯母有些惊讶。

“应该是我们去跟你们道歉的,还要让你们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伯母这番话点醒了我,是的,超速驾驶的人是学长,让我受伤的人也是学长,不管再怎麽想见到他,也不应该私自到他家找他。

那个瞬间,终於意识到自己ai得多麽卑微,多麽渺小,难怪吴凯威总是责骂我,让我不要失去理智。

但学长就是这样的存在,让人想要从他身上得到更多,让人想要付出更多。

後来我带着红肿的眼角回到校园,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吴凯威。

“怎麽受伤的?”

明明是慰问的句子,却遮不了愤怒的口吻。

“车祸。”

“他驾的车?”

面对吴凯威的质问,我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吴凯威动怒,整个身t因为愤怒的情绪而颤抖,紧握着双拳,寻找情绪的出口。

“他x的!混蛋!我早就说他不是什麽好东西!”

吴凯威从不在我面前骂粗话,这次是个例外。

我为了这事跟吴凯威吵了一架,那次大约是我们第一次冷战,许久都没有说话。

但我只要有学长就够了。

学长的朋友觉得我们这段关系这麽难得,经历了车祸,经历了破相还能继续在一起,大约是彼此的余生了。

我也这麽认为,虽然学长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抱歉。

我总是安慰他,那次车祸是个意外,不需要放在心上。结果学长真的没有半点愧疚,每次提起拿起车祸,都义正言辞地说只是一场意外。

我们之间无可挽回的分歧点,大约是从那段时期开始的。

xx

那起车祸在我心中产生了巨大的y影,好一段时间不敢坐副驾驶座,总觉得恐惧得呼x1不过来。

学长跟我不一样,恐惧来袭,他是不假思索地站在前线对抗,没过多久又恢复原本的日常生活。

毕业以後,学长找了份推销员的工作,主要推销电讯配套。

某天,学长兴高采烈地带我约会,见到我的时候,神秘兮兮地将手藏在身後,说是要给我惊喜,让我闭上眼睛。

我配合孩子气的学长,再次睁开眼时,手上多了一架电话。

“为什麽送我这麽贵重的东西?”

“第一份薪水,第一份礼物。”

我吓得不敢动弹,不敢收下,也不敢退还给学长,只是僵在原地。

学长是倔强的金牛座,钱财对金牛座来说是一切,唯有赚取很多钱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但是在学长的心中,我b钱更重要。

我还没想好要怎麽回应学长,身旁的学长又开心地将话题带走。

“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麽不一样?”

经典的问题,居然是从学长的口中说出来。这下真把我问倒了,我这人的观察力向来最差,从头到脚打量了无数次,还是没有发现学长的不一样。

不过学长心情好,不跟我计较,只是兴奋地公布正解。

他拉出常在衣服里的链,原本是只可ai的兔子,是私会党的标志,但如今只剩下银se的链子。

“兔子呢?”

他扬起嘴角,脸上依旧挂着温暖的笑容。

“我了。”

整个世界似乎静止转动,空气也停止流动,所有事物都定格在这一瞬间。瞪大着眼,无法细细思索这句话的完整意思。

学长了。

向来吊儿郎当、意气风发的混混不再是混混了。

仔细打量,学长的瞳孔早已没有从前的杀气,不知何时开始换上柔和的神情。

“怎麽会忽然?”

面对我的提问,学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宽厚的手掌牵起我的手。

“我想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

2010年我16岁,周围的同学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级,我却好像已经嫁给了ai情,永远沉浸在学长给的心动,再也ch0u不出身。

时间过了很久,他不是原来的混混,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

他做混混的时候,有很多零碎的时间消磨,而且全都消磨在我身上。上课的时候跟我发信息,下课的时候经过我的教室,等我放学以後跟我通电话,周末出去约会吃午餐。

他还是混混的时候,世界的中心点是我。

他不做混混,脚踏实地地工作,世界的中心点都是事业。

我再也不是他的唯一,再也不是他的中心,再也不能分得多余的时间。

他的工作时间很长,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对於一个学生来说,十点已经是乖乖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间,可我却总是熬夜等他的电话。

有时候会紧握着电话,希望自己不小心入睡後,能被他的信息震动惊醒。他的空闲时间很少,我不想错过这些重要的时刻。

我们周末很少出去约会,他再也没有约会的时间和jg力。

偶尔,他会约我跟他的朋友一起吃宵夜,大多是晚上十一点以後。那会儿我还没过生日,连法定成年人的年龄都还没过,再加上对方一直是个混混的刻板印象,家人自是不允许我出门。

g0u通的时间越来越少,争执的时间越来越多,明明已经很难得才能等到一通电话的时间,却不知为何总是吵架收场。

他偶尔会不满我家人看他的眼光,更不满我没有开口帮他说句话。

我偶尔会埋怨他不够关心我,没有花多一点心思在我身上。

“我这麽累,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学长是个言出必行的行动派,许下了承诺,自然会付诸於行动。可我偏偏处於耳听ai情的阶段,不懂学长的辛苦,只觉得内心很空洞,很没有安全感。

第n次争吵,第n次提出分手,用错误的方式去寻找所谓的安全感後,学长终於点头了。

“分吧。”

云淡风轻,彷佛与他无关。

xx

我以为学长会如往常哄回我,结果没有,他只是冷漠地回应,然後结束了通话。

我打了通电话给他,他没接。打第二通,索x关机。

发了很多信息给他,他都没有回应。

面子书找他,他只是冷冷地回复一句:“我们结束了”,然後拉黑了我的帐户。

我再也看不见他的面子书动态,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再也等不到他的信息。

分手是我谈判的筹码,我只是希望藉由这个举动,让学长明白我的不安与惶恐。或许是说的次数太多,学长已经麻木了。这一次的争吵与往常不一样,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联系不到学长的隔天,我走了三十分钟的路到学长家,学长见我大汗淋漓,不自觉地皱了眉头,好似在心疼我。

“为什麽走来?”

“我不想跟你分开。”

“分手是你提的。”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一直到我懂事以後才明白,分手是绝对不能随意说出口,更何况学长是个言出必行的行动派,绝无随口说说的戏言。

那天学长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哭,安静地为我擦眼泪,安静地将我拥入怀里,深深地x1了一口气,再深深地x1一口。

我以为他心疼我,我以为凡是还有挽留的余地,结果他松开我的时候,语气虽然有些许颤抖,却异常坚定。

“记得我们曾经灿烂的日子,就够了。”

学长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他提了分手,这段恋情便再无挽回之地。

xx

从学长家出来,他没说要送我回家,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离去。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我失去了全世界。

我在14岁的时候认识他,在最自卑最渴ai的时候遇见他。学长是所有ai的源头,是他用ai点亮我的世界。

相恋了2年,学长陪伴在我身边两年的时候,接受我所有的脾气,可我没法用相等的ai回应学长。

於是学长离开了,离开时也一并ch0u走所有的ai,还顺手为我的世界关上了灯。

学长是所有ai的源头。

他ch0u离我的世界後,我开始质疑自己拥有被ai的能力。那年我失去了一个ai我的人,等同失去了整个世界。

那段时期,每晚都在泪水中睡去,又在绝望的梦境中惊醒,每分每秒都过得浑浑噩噩,内心总会萌生一百个理由撒手离去。

分手後第n次走到他家,第n次得到相同的答案。

从他家走出来,坐在巴士亭,看着熙来攘往的车辆哭泣。这些人要去哪里呢?为什麽大家都有个明确的目的地,我却什麽都没有?

没有学长,整个世界都变得很奇怪。

想要一鼓作气冲出马路,却怕痛,害怕si不了还半身不遂;害怕真si了,司机要蒙上谋杀的罪名;害怕家人为我哭泣,又害怕没有人为我哭泣。

内心纠结了一个小时,负面的情绪已经嚣张地占领脑袋。

把眼睛闭一闭,踏出去吧。

我顺着脑海的声音,闭起了双眼,迈开脚步,一步、两步、三步……

“林薇婷~!”

睁开眼,吴凯威站在距离自己一百米处,开朗地向我走过来,手里拿着篮球,看起来是刚从篮球场出来。

“林薇婷,你怎麽会在这里?来打球哦?不对啊,我在球场又没看到你。”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要回答什麽。

如果吴凯威没有碰巧出现,我已经躺在大马路中央,生si未卜。

如今等同绕了地狱一圈,而眼前的傻小子,显然没有发现自己微不足道的举动,已经为我的人生带来巨变。

吴凯威大约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吧。

那晚他除了送外卖过来,还发了一封信息。

【以後饿了,可以找我送外卖。】

心乱如麻的感觉维持了很久,不敢回复信息。

八年了,分开八年了,为什麽会突然出现?

或许是对於当初分开得不t面,所以心怀愧疚?

反正不论是八年前,还是五年後,他依旧是那个我行我素的男孩,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论从前或现在,只要他一出现,我的世界便没有完整的一角。

他的举手投足轻易g动我的心跳。

收到宵夜的当下,只有喜悦的情绪。

睡了一觉清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冰箱,看见宵夜的瞬间,内心不知为何沉了下来。

一切都是真的,出现在我家门口是真的,宵夜是真的,心乱如麻的感觉也是真的。

笑容冷却下来,袭涌而来的是许多不知名的情绪。

下意识地掏出电话,透过社交媒t偷偷浏览他的感情状况,发现他跟现任稳定交往中,亦表示送外卖的举动没有弦外之音。

既然如此,又为何出现呢?

当初撕破脸皮,分得像是杀父仇人,巴不得对方生活潦倒,一蹶不振。这些年以来从没联络,自然没和好,又为何出现得如此理所当然?

为什麽要打电话来说过期的祝福语?

为什麽要随传随到?

为什麽只要这个人出现,整个世界便会崩落?

温暖的yet夺眶而出,哭得久久不能自我,一整天都处於患得患失的情绪中,找不到转移注意力的事情。

隔天一早醒过来,患得患失的心情更为强烈。

我受不了这种失去全世界的心情,找了笔和纸,将心中所有的心动、心痛、不甘、遗憾、仇恨以及想念,幻化为文字,希望能够帮忙心脏分担回忆的重量。

结果只分担了十分之一的悲伤。

这样的心情维持了很久,终於忍不住去找吴凯威。

xx

晚上九点十五分,推开咖啡厅的大门,清脆的风铃声传入耳中。

今天店内的音乐不是五月天的钢琴曲,而是陈零九的《你他我》,悲伤的感觉太强烈,彷佛整个世界都陷入失恋的情绪中。

吴凯威从柜台探头出来,看见我时一如往常地有许多话想说,到最後还是先说了那句:“吃晚餐了没?”

无力地摇头,肚子空空的,但什麽都不想吃。

拉开柜台前的椅子,或许是咖啡厅太舒适,又或许是吴凯威太让人放心,才刚坐下来没多久,疲惫的感觉袭涌而来。

“酒。”

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开场白。

这一次,他真的什麽都没有说,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转身进入厨房。

他离开以後,我才发现店内播放的音乐是单曲循环。

吴凯威再一次出现在前厅时,手里真的拿着两罐酒。

准确说来,是一罐酒jg含量不超过01的饮料。

他在我面前坐下,开了一罐酒,递给我。我有些不情愿地接过含有酒jg的饮料,他接收到我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店内不知为何被y沉沉的氛围笼罩,我想转换气氛,故意挑了个轻松的开场白。

“你真把我当小孩哦?”

没想到他完全没有回应的意思,只是喝了一口酒。

我很少看见他沉默的模样,平常都是他先开口说话,即使不说话,也会将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示意让我开口说话。

可是今天的他格外反常,视线没有焦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不断地喝酒。

饮料喝了半罐,面前的他才开口说话,声音略带沙哑。

“怎麽了?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我的身上,眼神有点空洞。

我从没见过他这种模样,

“你怎麽了?”

他见我察觉自己的异样,开始为自己穿起保护se,强颜欢笑。

“什麽我怎麽了?你才怎麽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见鬼哦?”

我在脑海中思索了许久,最後选择单枪直入主题。

“他来我家送外卖。”

吴凯威一听见我的开场白,失控地站起身来,惊讶故事的发展走向。

“他?段晨毅?”

我没有回话,只是点头。

“神经病!送什麽外卖?!你们早就是过去式了好吗?!”

过去式这三个字刺激着泪腺,温暖的yet顺着脸庞滑落。吴凯威见状,努力压抑着失控的心情,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哭。

“我再也找不到像他这麽好的男人了,再也找不到像他这麽好的了……”

失控大哭,嘴里像跳针,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在吴凯威面前哭了整整四十五分钟,哭得完全使不上力气了,这才停止了哭喊,眼泪却没有止住,不眨眼也会顺着脸庞滑落。

吴凯威见我安静下来,这才开启骂人的看家本领。

“林薇婷,你到底ga0什麽鬼?那个混蛋当初是怎麽对你的?你现在在这里哭个p?当初掉的眼泪不够多吗?受的伤害不够深吗?还要像当初那样,义无反顾地冲向他吗?他打包给你,what?为什麽打包给你?怀的是什麽居心?反正他现在做的所有举动就只有四个字能形容:不负责任。”

老实说,吴凯威能够忍着四十五分钟不骂我,就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

说来也好笑,当初跟段晨毅在一起时,吴凯威是坚决反对的,只要一有空档时间,就劝我结束这段关系。

後来我们真的分手了,他是最开心的那一位,彷佛正义终於回到他的身边。

如今我游走在这麽危险的界限,他的态度依旧保持不变。

由始至终,他对这段关系都是持着101的反对票。

我哭得太累了,没有办法回嘴。

“别忘了,他是你的过去式,阿泽才是你的现在。”

吴凯威的毒舌是我的良药,被他骂了半小时以後,终於收起失控的心,再也不敢想起宵夜的事情,也不再日记本上留下与他有关的回忆。

好似这人从来不曾存在,不曾路过我的世界。

一切不过是美丽的梦境。

停止哭泣以后,疲惫的感觉这才袭涌而来。

望着远方放空,过了那条街道就是他的家。

我们之间只有一条街道的距离,却隔了八年的时光。

为什么让我回到这座城市、这条熟悉的街道呢?

为什么要让我们相遇?又为什么要在三更半夜为我送外卖?

明明他在跟我分手后不久就交了个nv朋友,稳定地走了八年之久,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

从前他的那些年少轻狂,在我的青春里写满了伤痛。如今他已经成熟懂事,身边的人却不是我,好似我不配拥有最好的他。

想着想着,温暖的yet不受控制地滑落。

这条街道,承载了太多的回忆。

“吴凯威,你记不记得16岁那年,曾经在巴士亭遇到我?”

“有吗?什麽时候?”

“当时我哭得很可怜。”

“你在我面前哭的次数太多了。”

我耐着x子跟他描绘了当初的场景,说了五分钟,他才想起那个对於他来说无关紧要的时刻。

“你知道吗?当时我是想轻生的。”

“什麽?!为什麽?为了那个混蛋?!”

“嗯,为了那个混蛋。”

“神经病!为了那个混蛋寻si,值得吗?!”

“幸好你拯救了我。”

“如果我知道你当时要轻生,一定骂醒你。”

“现在也不迟。”

其实我相信每一个相遇都有其意义,自从吴凯威碰巧出现在我想要结束生命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成为我的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了。

他是一个重要的存在,像是被上天派来的天使。

我朝他露出个苦笑,眼角还闪着泪光。

他见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为何变得更加烦躁,紧紧地握着拳头,努力调整呼x1的节奏,彷佛在压抑着某种一触即发的情绪。

许久,他才用些许颤抖的声音与我对话。

“林薇婷,”

“嗯?”

“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点愤怒、一点不甘、一点烦躁、一点无语、一点心痛、一点落寞、一点……

全都是单恋过的人才会明白的情绪。

耳畔嗡嗡作响,脑袋一片空白,瞪大着眼看着失常的吴凯威,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零碎的回忆片段与脑海中播放,每一个都他的场景,彷佛都在述说他的喜欢。

难怪每一次提起学长,他就控制不住骂我几句。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让他陷入单恋,又y是要听我诉苦,实在是不人道的行为。

吴凯威见我没有回话的意思,有些郁闷地从口袋掏出电话,看似在翻找什麽东西。

不久後,他将电话递到我的面前。

电话荧幕上显示的是我的社交网站首页,最新发布的照片是那个x1管制成的玫瑰花。

吴凯威要给我看到不是那朵玫瑰花,而是静躺在一旁的纸币折成的ai心。

“林薇婷,这是你折的。”

对於x1管玫瑰花,我还有些许印象,但是这颗ai心,实在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当初你忘了我的生日,没有买到礼物,随手折了一颗ai心当作是生日礼物。”

吴凯威的语气温柔不少,彷佛早已习惯我这没心没肺的nv孩。

老实说,他说的回忆,在我这里已经模糊不清了。

我已经记不得是在什麽情况下折的ai心,更记不得是在什麽情况下送给他。

没想到这份模糊不清的回忆,在他那边完整地保留下来。

八年了,吴凯威用了八年的时间,才得以说出那句喜欢。

吴凯威和我维持了这麽久的闺蜜关系,中学时期就有不少关於我们的绯闻,当时大家都知道我的男友是学长,却还是会为我和吴凯威的关系起哄。

现在我才明白什麽是无风不起浪。

向来情感细腻的我,居然花了八年的时间才知道吴凯威的心意。

现在的我已经25岁,早已过了耳听ai情的年纪,再也不会因为某个人的一句喜欢而丧失理智,奋不顾身地上演一场没有必要的飞蛾扑火。

25岁了。

吴凯威的喜欢很倔强,一直守护在身边,势必将我从学长给予的泥沼救起,又小心翼翼地不让我发现他的心意。

大约是这份倔强,让我过了八年以後才发现他的喜欢。

我思考了很久很久,希望自己能够成熟地回应这分喜欢,毕竟那是花了八年才说出口的秘密,我不想随意对待。

“吴凯威,谢谢你喜欢我。”

我的神情很真挚,他的神情却很无奈。

“白痴,不要辜负我的喜欢就好。”

“怎样才不会辜负你的喜欢?”

“不要再为他掉眼泪、不要为他想不开、不要为他失去理智、不要再跟他见面、不要再让他打乱你的生活。”

吴凯威口中的他是学长。

学长在他那边一直是个大男人主义的混蛋,总是让我满身是伤。

“放心,我现在只想跟阿泽好好过下去。”

吴凯威听见我的答复,不知为何心情特别好,大笑出了声。

“输给阿泽我倒是心服口服。”

“为什麽?”

“因为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扬起嘴角,不语。

吴凯威说,好好跟阿泽才一起,才不辜负八年前的喜欢。

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些感恩他在八年後才向我坦白。

若是他在八年前真挚地向我告白,我大概会笨拙地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最後在学长的怀里对他说出伤人的话。

眼下这个时刻刚刚好,我有了过日子的伴侣,他也有了喜欢的对象。

我不会糟蹋他的喜欢,不会刻意避开他,不会伤害他的单恋,只会感恩这段美丽的回忆,感谢他曾经的喜欢。

感恩他来过我的世界,成为荒唐故事的转折点。

当年我折给吴凯威的ai心,安静地躺在玻璃橱柜中。

如果说王子枫的喜欢很安静,那麽吴凯威的喜欢应该属於轰轰烈烈的那一种类型,喜欢到能够为我奋不顾身做一切,喜欢到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心意,唯独我不知道他的心思。

後来我在想,当初我发现x1管玫瑰花静躺在玻璃橱柜时,我折给他的ai心就在一旁,可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我发文怀念关於玫瑰花的故事时,那颗ai心就在一旁,我却以为是别人的东西。

如果我没有告诉吴凯威当年想要做傻事,却被他刚好路过拯救,那他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承认自己喜欢过我?

那些纯情ai恋的岁月,过了很久,久得我们彼此都能坦然面对过去的情感。

八年的时光,他终於能够正气凛然地说出那句喜欢。

後来我到他的店内,都会惯x地走到玻璃橱柜前观察许久,深怕错过某个跟自己相关的物件。

吴凯威承认曾经喜欢我以後,玻璃橱柜多了一张泛h的纸张,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散开,但还是能够清楚看见jg简的六个字。

【薇婷,我喜欢你。】

吴凯威说我将灵魂给了ai情,他才是贩卖灵魂的男孩。

xx

晚上九点十五分。

推开咖啡厅的门,里面依旧一个人都没有。

吴凯威抬眼看了我一眼,没有说那101句开场白。

“明天开始,晚餐要自己解决了。”

“嗯?”

我的人都还没有坐下,他就说着这种赶顾客的话语。

“休假一个星期。”

“为什麽?你去哪里?”

“赎回灵魂。”

吴凯威的话刚说完,我下意识地望向那个装满赎金的玻璃橱柜。

“不是已经赎回了吗?”

“那是其中的一部分。”

吴凯威将日式咖哩饭端上桌,坐在我的面前,终於说了一个故事。

xx

初中四那年,他跟宇涵在篮球场上相识。她是个开朗的nv孩,篮球技术甚至b男生还夺目,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必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当时的吴凯威还处於单恋我的阶段,日日思索着如何拖我出学长的套路,丝毫没将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偏偏篮球场上nv神级的nv孩喜欢的人是吴凯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包括吴凯威本人。

在感情的世界里,吴凯威算半个正人君子,因此知道她的心意,便刻意拉开距离避嫌。

後来还是逃不过ai情的魔爪,绕了一大圈终於和宇涵在一起。

说来也算是缘份,吴凯威与她在一起後不久,我跟学长就分手了。

他们却一直走到了去年。

每个人都觉得他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再也没有什麽突发事件。吴凯威连婚都求了,她也答应了求婚,但婚期越靠近,彼此间的摩擦越大。

他以为熬过了七年的轰轰烈烈,求婚已经被答应了,再也不会有什麽变卦,却没想到一起走过这麽多日子的nv孩,居然会选择临阵退缩。

原因是通俗的那句婚前恐惧症。

他们说好要一起去旅行,最终来不及实现。

原本计划好的两个人的旅行,後来只有吴凯威一个人前行。

晚上九点十五分。

惯x地走到吴凯威的咖啡厅,结果吃了闭门羹,这才想起吴凯威已经休假一个星期,去赎回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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