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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鸟胃与洁癖

 

小学三年级以前,他在学校里是透明的。彷佛梦里变成的杂物一般,融入背景,同学听见他的名字时需要想一下:

「我们班有这个人吗?」

但有一天,透明的日子突兀地结束了。

起因是偶然间他看见了自制防盗书包的做法,心血来cha0决定自己尝试一次。

还真的给他做出来了。

他在家里把书包开开关关着玩,蜂鸣声时响时停,觉得很有趣--虽然之後挨了母亲一顿叨念。

他没有把装置拆掉,第二天直接去了学校。他想,反正他知道该怎麽在它响之前关上。

下课时他去了一趟洗手间,走回教室的路上听见熟悉而刺耳的蜂鸣声贯穿整条走廊。

他快步回到教室,看见自己的书包被打开了丢在地上,蜂鸣声响个不停。一群同学围着它,大声喊叫着对话,试图关掉那恼人的噪音。

方书纬站在同学围成的圈圈外,懵了。

直到终於有人发现了他。

「方书纬!关掉啦!」他们捂着耳朵,用小孩特有的n声n气的嗓音吼叫。

他挤开人群,蹲下来解开防盗装置。还没来得及说话,书包就被站在旁边的同学粗鲁地提了起来。

「你做这个g嘛啊?没人会想偷你东西啦!自以为喔?」

方书纬看着对方把他的书包倒过来抖了两下,课本、铅笔盒、钱包和钥匙圈散落一地。

上课钟响,同学们一哄而散。

他没有去追究为什麽自己的书包会被打开。反正谎话这种东西,要多少就有多少。

从那天开始,只要下课时他不在位子上,书包就会被人扯开,里头的东西呕吐一般喷了一地。有一次他乾脆背着书包去洗手间,那群同学就成群结队地跟去,在厕所大声起哄。

「方书纬!你带书包去厕所g嘛?」

「他要去把大便装进去啦。」

「恶--真的喔?方书纬,你要把大便装进去喔?」

「欸,我们不要在这里啦,不然他不敢装大便。」

他们大笑着聚在洗手间门口。等他出来,他们就拉住他,把书包从他身上扒下来。

里面的东西被抖落在洗手间门口,sh漉漉的地板上。

「欸?没有大便。」

「他吃掉了啦!」

「好恶喔--」

他这辈子做过最後悔的事情之一,就是把书包的事告诉了老师。

那几个同学被当众数落了一顿。当然,事情没有任何改变,甚至变本加厉。

方书纬花了很久才想通一件事:自己是可以报复的。

四年级期中考後的隔天,他特别早到学校,走到带头捉弄他的同学的座位旁,把ch0u屉底板割开一半。然後带着书包躲进厕所,直到他平时到校的时间才出来,进到教室。

他用眼角余光偷偷看着看着那位同学走进来、放下书包,从置物柜搬出一沓课本,塞进ch0u屉。

然後,一声巨响。

十多本课本、习作等等摔在了地上,最下面压着碎裂的ch0u屉底板。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里,那名同学窘迫地蹲下身子,收拾散落一地的书本,嘴里小声咒骂着。

等他差不多收完了,班导才慢悠悠地走过去,把桌子翻过来查看。

「大概是白蚁蛀的。你把这些碎片扫乾净,再去总务处搬一张新的。」班导说。

不过都是运气。方书纬心想。

他们本都如物品一般透明在背景里,偶然间却发现自己se彩鲜明、手持武器。

「那边那位同学,麻烦过来一下。」

高晓绫回过头去,看见一身绿se军服的男x教官正站在楼梯口,笑yy地晃了晃手中的服仪违规单。再往下一看,一条改过的紧身制服k、一双明显不合规定的蓝白拖。

她瞄了一眼身後的教室前门。

又瞄了一眼教官手中的违规单。

思考了两秒钟。

扬起笑容。

「不要。」

先是冲进教室把教官引进後门,再从前门冲出教室拔足狂奔。意识到自己正和教官在高三所在的楼房玩你追我跑,高晓绫荒谬地大笑出声,笑声、拖鞋拍在地面的声音、教官的喝止声响彻整条走廊。有同学从窗户探出头,大声叫好。

高晓绫索x将拖鞋踢开。两人追逐着来到走廊底端的楼梯边,她骑上扶手直接滑到一楼,在被教官伸手揪住後领之前连滚带爬地翻进nv厕、锁上大门。

她靠着门剧烈喘息着,又哑着嗓子爆出一串笑声。

厕所靠c场的方向有一扇窗户。她不急着翻出去,而是从洗手槽底下拽出水桶,装满一整桶水,等在窗边。

不出所料,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外。高晓绫大笑着,使劲一甩,将整桶水泼了过去。

然後她嘴角的弧度僵住了。

站在那里的不是教官。

「安、安娜。」

「早啊。」全身sh透的少nv微微抬高下巴,露出危险的微笑。

十二月的冬天,天空飘着细雨。两个高三生,一个光脚、一个全身sh透,施施然穿过无人的c场,向着位於地下一楼的泳池走去。

「我假装经过厕所门口,看见教官站在外面。」走下楼梯时,安娜面无表情地说,「我说,我看见你从窗子翻出去了。」

高晓绫吞了口口水:

「歹势。」

「反正我不想上课。」安娜耸耸肩。

早上第一节课,泳池没人,灯是关的,门倒没锁,泳池的水也是满的。两人推开大门,绕着游泳池,往更衣室走。

「而且这样我们就扯平了。」接近更衣室时,安娜突然开口。

「啊?」

「我把你的学号报给教官了。」

高晓绫愣了一下,而後高声笑了起来,骂了一串脏字,一边朝安娜跨出一步、抓住她的肩膀,往泳池一推。安娜也笑了,她揽住高晓绫的腰,顺势把对方一起拉了下去。

水虽然浅,但底下更暗,两人又存心不让对方先上去,扑腾了好一阵子才先後攀住池缘跳上岸,坐在岸边大口呼x1,又是止不住地笑。

「我就知道你不忍心看我一个人sh透。」安娜挑衅地挑了挑眉毛。

「妈的有病。」高晓绫边笑边咳着骂道。

淋浴间里蒸气氤氲。

她们奢侈地用烘手机烘乾衣服,随便拿了卷卫生纸卡在入手口,让它轰隆轰隆运转不停。安娜的声音穿过水声与烘手机的运转声:

「你今天g嘛跑给教官追?」

高晓绫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因为今天天气不好。

或许是教官那身绿se军服忽然很扎眼。

又或许是因为,黑板上的学测倒数,终於剩不到六十天了。

高晓绫有时会作一个梦。梦里不断响着滴答滴答令人烦躁的背景音,她孤身一人蹲坐在教室或t育馆或不知道学校的哪个角落,四周很暗,四面八方不断有猩红的雾气b过来。似乎又有什麽人在追着她,只闻远处匆促的脚步声而不见人影,她只能鬼鬼祟祟混在一堆杂物之间奔逃。

然後,杂沓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滴答滴答的声音还在持续,而猩红的雾气最终灌满了整个空间。

醒来後她想,她才不要那样。

混迹於世,彷若透明。

si得默默无闻。

「反正我们最後都会si掉。」就在安娜以为高晓绫不会回答她时,隔壁淋浴间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我才不要一声不响就挂了。多无聊。」高晓绫懒懒地关掉莲蓬头,用浴巾包住身t,走向烘手机。

安娜轻声笑了出来:

「好中二,我喜欢。」

沉默一阵後,她又说:

「你才不会一声不响就挂了。要是你挂了,我就去全世界放烟火庆祝,昭告天下。」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虽然还在淋浴间里的安娜看不见,不过高晓绫仍给了她一个飞吻。

高晓绫吹乾了头发,拿起她锺ai的发饰,嫺熟地安上。她瞥了一眼安娜,後者正对着镜子,仔细地顺直发尾。

远方依稀能听见第一节课的下课钟声。

高晓绫忽然笑了。

在这个猩红雾气逐渐b近,而她们正越来越透明的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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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作梦了。」

「梦到你终於把菜园里那座陷阱修好了?」

「梦到我们像正常学生一样去上学、躲教官、翘课。」

「……那你什麽时候要把陷阱修好?」

「妈的你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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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场加映>

「你好像挺喜欢这对发饰的,两年来都戴着。」

「怕你不知道我是驾驶员啊。」

「这个梗太古老了,你到底几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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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包子这个造型给我一种……如果她去吃拉面的时候点一碗大蒜拉面不要叉烧,我都不会意外的感觉。」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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