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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并不想跟一个饥饿濒死的人计较。
晋氏说,要让阿溪多适应适应有生人的场所,一点点练大她的胆子。元浅月循序渐进,现在已经可以将她带出客栈,放在布粥的赈灾点旁边,跟几个同龄的孩子坐在一块。
每每元浅月在忙活的时候,阿溪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的矮板凳上,乖巧地等着元浅月忙碌完后带她回去。
她乖的简直让人心疼。
而这次,在听到这个路过的男子指着元浅月一顿骂之后,看见元浅月脸色黯淡的样子,坐在旁边的阿溪豁然起身,像是离弦之箭一样衝了过去。
她猛的扑过去,狠狠地扑向那个陌生的男子,歇斯底里地喊道:“不准骂我姐姐!我要杀了你!不准你欺负她!”
半途就被粥棚里眼疾手快的护卫给拦了下来,拎着后领的衣裳提溜起来。
她张牙舞爪,拎在手上还在扑腾挣扎,捏着拳头,根本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勇气。
明明半个月前还是个连话都怯懦得不敢说,连听见些响动都会身子发颤的孩子。
元浅月本来被骂得心里还犯委屈,情绪上来本想撂挑子回客栈去,没想到阿溪竟然会替她出头,此时也顾不得心头难过了。
她放下手里在分发的碗,从青年手里把她抱过来。
她第一次看到阿溪这样强烈的情绪。
她一直是个自卑,怯弱,安静的孩子,第一次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表现出这么激烈的反应,却是因为听见有人骂了元浅月。
阿溪被她抱在怀里,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紧紧地抱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杀了他,姐姐,以后谁再惹你不高兴,我就杀了他!”
她才几岁大,童言无忌,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连杀心都能暴露得如此明显。
元浅月高兴又心痛地摸着她的脑袋,想起这底下洞空空的两个血窟窿,心里又替她感到难过。
——晋氏说了,她脸上的伤疤一辈子都好不了,破碎的面容已经留下了永远畸形的印记,眼睛也不可能再长出来,她永远都只能缠着白纱布,看不见任何东西。
阿溪有着微卷的鸦黑发色,发质又浓又密,肌肤雪白,这一个月里她每天都按时喝药吃饭,如今养得气色匀净,身上的肌肤都是白里透红,指甲圆润光洁,嘴唇泛着玫瑰花的殷红光泽。
如果没有这些伤疤,她该是个多么冰雪可爱,剔透玲珑的孩子。
但在阿溪第一次表现出这么激烈的情绪后,在几个护卫的提议下,她没再让阿溪来旁边坐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