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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临渊站起身,她甚至没有丝毫迟疑,坦然地将那隻埋了圣人骨的手递了过去。
好歹是活了五百多年的前剑尊,如果苍凌霄要对她动手,那他眨眼间就能废了她的手,夺走圣人骨。
但玉临渊根本不在意。
苍凌霄虚虚地托住她的手,动作极轻,在她的腕骨处点了点,眉头蹙起,慢而细致地画了一个诀。
这个诀似乎花费了他大量的心神和灵力,待到诀落成,苍凌霄收回手去时,忍不住喘了口气,脸上越发衰老,缓慢调整平息了自己的呼吸,这才说道:“圣人骨是望天宗镇山之宝,不容小觑。我替你暂时压製住了圣人骨,但你要尽快去蓬莱洲。”
“我当年恰巧在蓬莱洲一处秘境中历练,在那里听到一个佛佑寺的佛子谈起过圣人骨的事情,幸好出于好奇心所以也学了一点压製上古遗物的咒法,没想到今日竟还能用得上。你的身体太过普通,无法承受圣人骨,必须要去找到知道圣人骨之事,能让你身体与圣人骨相融的人。”
他匀了匀气息,这才继续说下去:“原谅师祖帮不了你。如果是鼎盛时期的我,或许可以替你将圣人骨完全压製下去。但现在我已经是灯尽油枯,强弓之弩,就算用了大部分的力量去结咒压製,也只能帮你再多维持两个月。”
倘若他还是那个没有剔除仙骨的苍凌霄,他一定会尽力将这一对徒弟徒孙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但命运无常,他已颓然无力。
玉临渊站在他的面前,半响没说话,许久,她才说道:“师祖为什么要帮我?”
苍凌霄现在是魔身,再无法吸收天地灵气,用一点是一点。而他也不愿意修习魔道,丧失本性,这点身体里残存的灵气全部都被他拿来维持生命。
而他现在却用自己本就仅剩不多的灵力,给她结咒压製圣人骨,甚至因此都呈现出肉眼可见的衰老。
苍凌霄目光缓和,反问她:“你刚刚伸手出来,为什么不先问问我要做什么?”
玉临渊望着他,眼神有一瞬间柔软了下来,像是冰面破开露出下头澄澈的海洋,如星空般深邃的眼里星辰闪烁,说道:“我想师祖不会让师尊伤心。”
但这柔软只是一瞬间,快得恍惚是错觉,顷刻寒冰再次合拢笼罩,她的眼中只有寸寸寒冰,客气而疏离。
苍凌霄点点头,说道:“我想你也不会让浅月伤心,我们都有相同的目标。你不愿成魔,追求力量,我想你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我是无权批判你的。只是要逆天而行,必然会付出许多代价,也许你将要走的路比我所想的更加惨烈,孤立无援,举步维艰。”
他看着玉临渊的手腕,神态柔和犹如看着得意门生的长辈,脸上是慈祥和纵容,笑了笑,全然不在意地说道:“不过,这世上的事情,对错又能有谁说得清楚呢?但你毕竟是浅月的徒弟,我的徒孙,这就当是我送给我徒孙的见面礼。”
那一瞬间,曾经傲然凌顶的仙门第一人好像再度鲜活了起来,又是那个睥睨天下,千金换酒只求大醉的剑尊苍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