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林伯。”
“嗯,老太婆走了,我耳根子能清净些时日了。”林伯手里?还拿着?烟杆儿,嘬了一口吐出烟雾:“也不好走太久,老太婆说她看顾两个小?的一阵子就回来了。嗐,她说是?放心不下公?子,其实是?放心不下我这老头子。”
沈祇有些触动,侧头看着?林伯,其实他?与?林伯并不相熟,对林伯的印象也很?是?浅淡,平日里?见着?只觉林伯慈眉善目,不若桑婆那般的凌厉,这样的两个老人过日子能过到一处他?也是?有些稀奇的。
“你小?子为何这般看我?”
沈祇摇摇头:“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桑婆不说你也能懂。”
“老太婆脾气倔,年轻时候也闹过,后来”林伯又嘬了一口烟,倒笑了:“你小?子以后就懂了,待你到了我这般年纪,你就能明?白了。”
沈祇便更不明?白了,他?甚至都不明?白,他?的心里?为何回这般的难受,甚至也开始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就不那么欢喜眉儿的。
微叹一口气。
山林依旧人暂别。
七日后,岙州边城。
岙州十八城,越靠近中心城内越发繁华,越靠近边界,反倒不是?不繁华,而是?杂,可见胡人,中原人,眉儿有一次还看到个长得不像人的。
当时眉儿瞧那大胡子蓝眼睛的,几乎道儿都走不了,是?谢怀夕嫌弃她丢人,硬给她拉走的,眉儿这才知晓,原来世上还有人是?可以长着?白头发蓝眼睛的。
就跟那山林里?头的妖怪似的。
刚下山眉儿也不知做什么,茶馆说书什么地儿都逛过之后,发现?这日子无聊,也不知道历练是?历练什么,在院中练剑都练的心中烦躁。
她觉着?自己不像谢怀夕,是?个能帮人的行当,谢怀夕每日出去问诊还能赚些银两,她却不知做什么,七日罢了,整个人都焦躁了不少。
桑婆裹着?大氅缩在正屋门檐下看着?小?姑娘练剑,开口道:“就你这心境,一点没放在练武上,得到猴年马月才能有点气候。”
眉儿收了招式,侧头问:“我倒是?想找人切磋切磋,却是?不知道找谁。”言下之意是?想着?桑婆能露一手的。
桑婆自然听得懂,却不想应这茬儿:“你自己出去溜达溜达,也不用规规矩矩的早出晚归,这边城事儿不少,你自己去看看,闯闯,过三日是?元宵,到时候再回也不急。”说罢,丢了个东西给眉儿。
乃是?一枚做工精巧的哨子。
“真遇上什么事儿吹了这哨子。”
眉儿不懂:“这边城这般大,吹这哨子有何用?”
“废话那么多?作?甚。”
眉儿乖乖闭嘴。
站在街边之时,眉儿有些恍惚,才有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不是?被桑婆赶了出来,她其实没想着?快天黑的时候出来的。
眼见天色渐黑,眉儿随便乱走,七绕八绕也不知道绕去哪里?,她就是?顺着?哪里?的灯火最为通明?,便朝着?那处去了。
殊不知,边城之杂,不止是?人杂,三教九流之辈多?了,这城内各方也就多?了些见不得人的行当,灰产暴利,城主睁只眼闭只眼,自然越经营越好了。
灰产的行当,不接触便也罢,接触了,陷进去不可自拔人有之,就当开了眼界的人也有之。
眉儿越往那灯火通明?处走,眼睛就越舍不得眨,她是?如?何也想不到,夜里?的街能这么热闹了,衣香鬓影,钗环粉翠,丝竹之声不绝于耳,那行在路上的姑娘穿的华丽,擦身而过的香粉也是?好闻。
且那姑娘就没难看的,一个比一个长得俊俏,原当着?自己长着?还算不错的,这一比,眉儿觉着?自己以前还真是?不知深浅
这话也不然,眉儿一身姜色,套了件儿浅些的兜帽披风,兜帽边缘还缝了一圈白色狐狸毛,冬夜里?冷着?的,兜帽就给带上了,狐狸毛让小?脸儿瞧不真切,只觉莹白,让人倒想桥清楚什么模样,加之眉儿身量匀称修长,周身一股子干净的清冽气韵,与?这西街的女子对比太过强烈。
眼睛错不开,这里?瞧瞧那里?瞧瞧,眉儿在这西街就有些格外?惹人注目了。
再往里?头走了些,就能听到热闹的叫喊声,顺着?那声音的方向去,就见人头攒动,男女皆有,只都往一处楼里?头挤了。
眉儿抬头看看那楼题字,书生死二字,不明?白这处作?甚,便也准备往里?头挤挤看看凑个热闹。
、挑人受难
生死校场, 赌的便是生死之局。
岙州尚武,主城便有比武赛事,到了边城处则衍生岀了这生死赌局。参与这赌局的, 多是战俘, 身?有罪籍, 无父无母孤家寡人,亦或是穷极贪财之辈,眉儿挤到里面之时就被那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给吓到了。
边城的人口数量原来如此之多吗?而且赌人生死这也太过冷血, 此等场子都没官府管管吗?
眉儿当然不?知这生死校场背后之人便是慕容家少主,更不?知慕容家近两年有几位猛将, 便是被丢进这这生死校场的战俘最后脱颖而出成了慕容少主手下战将。
只见生死校场里头乃是一栋三层楼体?, 不?对,该说是两层, 因着还往下多挖了一层,眉儿从入口进去,相当于在一楼处。从栏杆处低头望去,就见那地下是用?青石砖铺就, 上头还有许多残留的陈旧血迹, 淡淡血腥味萦绕鼻尖不?去, 眉儿蹙眉, 再看那地下两侧所放置的兵器。
长枪有之, 长刀长剑更是有之, 最吓人的还是那关公大刀和流星锤, 真当劈到人身?,想必一刀两截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眉儿又听旁人道:“听说今日对决的什么山匪头子啊。”
“什么山匪头子啊, 原是一波不?成气候的乱军,后?来被咱们城主给灭了, 投降的战俘就给扔校场了。”
“啧啧,又是战俘,战俘干架太猛了,今天有好戏看。”
“你?没看告示吗?那战俘才不?到二十,是个?头回的生面孔,可不?如前头那几个?山匪能干,便是前几个?,不?也?被周二爷把脑袋给拧了。”
“周二爷再赢一场就能脱了罪籍了吧。”
“可不?是呗,脱了罪籍,便可投奔咱们少城主了,周二爷汉子,就求个?从军。”
“要不?是当年为了自己媳妇儿杀了那许多人,何苦来这校场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