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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犯(邵霁川的梦)

 

段缠枝品尝着糖果里的甜味,眯着眼在施明漾的注视下又爬回钟楼的塔顶。

是的,这位外界以为的深受宠爱的小公主其实被锁在钟楼里,今日守卫都在宴会厅,没人守着她才叫她逃出来了。

邵霁川也在五分钟后见到了伯爵,她觑着跑得一身狼狈的邵霁川,罕见地带着点夸赞的含义:“没想到,你还有点脑子,知道那是陷害。”

她指的是有人带他去女王的花园里的事儿。

邵霁川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不会惹恼这位伯爵。

他向来平静的心好像无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沉甸甸的,回去的路上他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车,心止不住跳动。

可在回到伯爵府的那一刻,他小鹿乱撞的心突然静止了。

门口跪着一排奴仆,这些人他都不陌生,他们都与他共事过。

伯爵正夫正板着脸瞪着每一个下人。

他的父亲也跪在里面。

伯爵被这一幕搞得头疼,她一个巴掌就呼到了正夫的脸上,“干什么呢?丢人现眼!”

正夫是个色厉内荏的人,本来教育起这群姿色尚可的下人时心里就没底,现在被伯爵一训斥更是软着腿跪下去了。

他一边哭一边叫冤:“大人,这群贱男人里有人背着您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啊,我亲眼看到他们互递情书,太败坏风气了吧!”

听到这话,伯爵果然脸色一变,她审视的目光扫过这群奴仆,“谁干的?出来!”

一阵寂静后,伯爵被酒气冲昏了大脑,不愿意继续思考干脆道:“不说,那就所有人都用刑!”

在邵霁川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的父亲颤颤巍巍地起身,他苍老的脸上还能看出昔日的美丽,只待他颤抖着开口:“是奴,是奴干的。”

邵霁川记忆有些模糊了,只记得父亲被扒干净衣服打得血肉直到不堪入目,他身下用来交合的器官早在邵霁川身份大白的时候就被割掉了。

这位凄惨的男人躺在地上,眼角挂着泪水,打手扔掉仗刑用的木条,临走前小声感慨:“这么老,有什么资本出去惹弄?”

他蹲在父亲身前,没有伯爵的命令他也不敢擅自将父亲抬回房。

父亲垂着手看了他一眼,又于心不忍别过头去,他解释道:“是管家,我替他担下,往后他会看在这件事的面子上,照拂我们点。”

邵霁川不知晓自己奴隶的身份,只在年纪很小的时候被在侧腰烙印下了一个“r”字的疤痕,她们说这个疤痕是不齿的象征。

接下来几天,父亲运气很好地被伯爵赦免了劳动,可以在仆人房里休息。

这日邵霁川也领了一份悠闲的活计,静静擦拭着伯爵府上名贵的器物。

他也在这时才感受到,父亲说的照拂原来是这般。

和他一起的是个很健谈的侍从,他又想起那日活泼开朗的小女孩,于是假装不经意地问起:“你,认不认识皇宫里的公主?”

那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要是认识还会在这里干活?”

邵霁川憋红了脸,“我是说,你了不了解…”

那人被戏称为下人里的顺风耳,听到这话来了兴致:“那当然,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如今女王膝下就两位公主,一位是薇尔洁,一位是段缠枝。”

他问:“段缠枝?这是丰藤名字?”

“对,因为她父亲其实是丰藤人,女王宠爱他们父女,这才破例让二公主随父姓。”

邵霁川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那还有呢?”

那人听这话突然停了,他就是个爱听八卦凑热闹的下人,也就听一听表面,更多的哪里知道,可秉持着在同行面前不能露怯的原则,他添油加醋说了些莫须有的事情。

邵霁川明显能感觉到他在吹牛皮了,于是无视他开始神游天外,他又想起了那个小女孩的那句“好凶啊。”

他突然打断那个人,面无表情地问:“我很凶吗?”

方才还侃侃而谈的人看到他堪称凶神恶煞的脸,顿时止住了话头,他咽了口吐沫,颤颤巍巍回答:“我就说了两句假话,没必要威胁我吧…”

邵霁川嘴角更往下垂了,这话就表明自己已经凶得像威胁人了。

于是后面几天,伯爵府里经常能听见下人八卦,那个经常被欺负的奴隶在镜子面前诡异地微笑,疑似鬼上身,他们有一段时间不敢随意指使他了。

段缠枝过完六岁生日后,要开始上学了,女王陛下打算为她找一个陪读。

知道女王想法的施明漾极力劝阻:“母皇,我可以教导她。”

“佐伊,你也很忙的,我会另外找人陪她,你不用管了。”

在选陪读前,首先经历了一场震惊全国的屠杀事件。

段缠枝的生父段昂被一个奴隶杀了,不是失手为之,是蓄意谋杀。

那个奴隶也是基威尼人,他在被处刑前放肆威胁:“基威尼迟早有天会回来的,把你们这些罪恶的殖民者都杀死的。”

女王并没有将这段话放在心上,毕竟全部的基威尼人都在加里特当奴隶能有什么未来,可她却意识到可以借此除掉这个没用的民族。

于是那段日子人们都在传,女王为了心爱的男妃,灭掉了一群奴隶。

左右他们只是群奴隶,加里特没有任何人反对。

在这个消息传到伯爵府的前夜,邵霁川的父亲就像是知道了什么,慌乱收拾着东西,他将打包好的行李塞到邵霁川手中。

“快离开,快离开这里,跑,跑到哪里去都行。”

一阵慢慢悠悠的脚步声从仆人房门口传来。

“跑?你们想跑到哪里去?”

来人目测不超过二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他把玩着袖口的袖扣,慢慢悠悠道:“怕屠杀基威尼人的法令明天传到伯爵府,你们跑不掉了是吗?”

此人正是前段日子患了寻麻疹的伯爵府唯一的公子。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无论是力量还是外貌都高出他一截的男人,有时候伯爵也会看在邵霁川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份上,在她的儿子面前提起他。

不过基本是——“你连那个奴隶还不如。”这样的话。

“你到底哪里好了,让母亲总念叨你。”

“这样吧,你在我的胯下爬过去,我今夜就放你们二人走。”

邵霁川阴冷的眸子望着他,伯爵之子很难从这双全黑的眼睛中探视到什么情绪。

他的父亲跪地,“大人,求您了,我来吧,我从您胯下钻过去,您放我们父子二人走吧。”

伯爵之子气恼地一脚踹到身子本就虚弱的人,“你当初就是这么跪在地上求我母亲要了你的吗?”

邵霁川沉稳出声:“我爬。”

伯爵之子刚嘲讽完地上跪着的男人,一脸好笑地望着邵霁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我说,我爬。”

“哈哈哈哈哈,看看啊,平时最要尊严的男的,现在为了活命也是脸都不要了。”他极其羞辱性地拍拍邵霁川的脸,“行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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