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小三
“我办不到。”他艰难地说。
“这样啊。”路柔打开门。
说出去走走,她开锁后,房间外的声音一下拥进来。
见她不耐烦地要走,似乎不再回头。江漫连忙跑出门,在空地上拉住她的一寸衣角,欲言又止,已完全没有了过去的桀骜不驯。
晕黄的路灯光穿过他时,连地上的影子都那么卑微、单薄。
他的沉默特别长,全身汹涌地忍耐着。
他意识到现在只能被她抓抓捏捏,解个闷,缓一下她的空虚。她要,那他就给,不然还能怎么办?尽管他骨子里古板正经,但他又是一个矛盾体,有时为了爱欲又陷进了人间的泥沼。他更可悲地发现,如果她愿意施舍他,自尊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江漫?”路柔淡淡地说,“我们好像没必要谈下去了。”
江漫的目光极低极低,扯住她的手指微抖。一副败像。
他声音哑着:“小三,要怎么做?”
慢慢地,她翘出一个嘴角,眼皮却垂下去了一半。
*
隔日,1月1号晚8点,江漫来到路柔公司楼下,手里提着保温桶。
新年伊始,她在公司加班。
他坐电梯上楼,电梯镜中的自己看久了,越感到陌生。电梯门开了,凭着印象到门口不远,一眼望去,他便看到路柔站在前台,还有好些别的人。
江漫刚要抬起手,便听她说:"你来了。"
路柔向他走来,他隻好停在原地,露出温馨的笑容。她却擦过他,朝后面走去。
他愕然转身,才看到身后有人——林凉。过了一会儿,路柔像没察觉他般擦肩而来,又没察觉地背朝他而去,只有林凉回了一下头。
她对同事们这样介绍:"我未婚夫。"笑得就像个好妻子。
"后面是谁?"有的问。
路柔淡淡瞥去一眼:"不熟,可能找别人吧。"
这一下,江漫感到了无地自容,原来这种身份是这样,只能被藏着、掖着、见不得人。他手脚都冷得血液倒流,捏紧了保温桶的提手,不发一语。
他慢慢躲到楼梯间的黑暗中,只有这儿能让他自在。
不知过去多久,江漫站得腿酸了。与她的聊天界面一直亮着,没有一条回信。
江漫准备要走了,既然他是多余的,那怎么还继续待在这儿自取其辱?
刚走一步,袖子却被扯住了,江漫抬头一看——路柔。
"我也没想到凉哥会来,他已经走了。"
"嗯。"他一时找不到话说。
"抱歉,公司都知道我要结婚了。"
这龙卷风,江漫感到在被她高高抛起,又重重坠下,整个人粉身碎骨。
他低下眼,尽管心里委屈难受极了,但语气维持着平静。"饭都冷了。"
"抱歉。"
他的小眼神投向她:"你跟林凉谈什么?"
"就结婚的事。"
江漫慢慢摆起了脸,眉眼阴着,他企图说什么,又无能为力。
路柔突然凑上前,鼻息轻洒在他的脖间:“吃醋?”
“别气了。嗯?”她的眉眼挑出一个好看的幅度。
江漫有点恍惚,又有点发烧,从脖子一路烧到心口。被她这一靠近,身体便软软趴趴的任她揉捏了。又觉得割裂。这真是路柔?怎么拿他当一个孩子来安抚?过去他才是强势的一方。
还是这两年,别的男性教的?
想到这儿,江漫不爽地闷出了一声“嗯”,手指慢慢拧紧她后背的衣服,拧得用力。
明知她或许把自己当成戏一样来耍,偏偏他想去信,也不得不信。只要她肯给他一点盼头,一点点。
将保温桶放在地上,江漫双手捧起她的脸,眼神严肃的深情。他吐字清晰地说:你说我不会爱,我就去学,我会一直学。
长久,她发出了音:“嗯。”
缓缓地,他蹭着她的脖颈:"你真的,对我还有感觉?"
她只是摸了摸他的脖子。
这一刻,江漫想咬她,狠狠地咬,咬烂了在嘴里咀嚼。
她隻给他一个朦胧的答案,似真似假。他猜过去猜过来,心中就是不敢确定答案,弄得他忽冷忽热。
她真是狡猾。
"我去关一下办公室的灯。"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