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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赵睦作为典客署丞,有事吩咐时叮嘱手下人最方便,而牙帐外也不是没留典客署翻译,赵睦却把给吴子裳备食物的事托给不相关的禁卫军,这里头的事就很值得琢磨了。
石副将自不会给任何人透漏自己与开平侯府究竟是何关系,憨厚笑道:“赵署丞么,赵署丞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官呐,咱使团下层这些官吏谁没受过大公子恩惠?”
言及此处,石副将忍不住再把面前这个严实裹在皮裘里的年轻女子打量,被风皴裂的脸上神色不明:“吴老板一路上也受赵署丞不少帮助罢?”
“是的哩,”吴子裳不反驳,“待回周,可得好好谢谢赵长源。”
赵长源长,赵长源短,可着满使团找去,上起正副二使,下到马夫走卒,哪个人敢连名带姓直呼赵署丞?石副将没再多说,笑着去向队伍别处。
入夜后的风雪更加嚣张,不知撞在何处缝隙发出尖锐的嗡嗡蜂鸣,听得人心中莫名悲凉,吴子裳约莫不出时间,牙帐方向总无动静,她正心说这犬戎人真不会待客,寨门方向忽传来一阵战马嘶鸣。
不多时,十几骑兵拥着匹高头大马朝这块小广场走过来,戒备成圈的禁卫军把刀拔出来些许,监视的犬戎士兵却视若无睹。
待离得近了,在周围火把光照亮下,吴子裳看见这些骑兵所着非乌甲,而是夜里不易与黑色区分开的海蓝,为首那个端坐高大战马上,脸埋在皮毛大裘里垂眼看吴子裳。
四目相对片刻,在石副将大步流星衝过来时,对方拢着手中缰绳忽放声笑起来,竟是位女子。
“周使团里还有女人,”这人笑起来时明眸皓齿,与犬戎部落里的女子都不同,用周官话问吴子裳:“你是当官的么?”
都是裹在大裘里,也不知对方如何看出坐在车板子上蜷成团的吴子裳是女子,石副将上前答话道:“阁下有话可与我说。”
女子的马不耐烦地倒腾着两隻前蹄,鼻子里喷着白雾在原地动来动去,女子控制着缰绳道:“听说柴周来了天子使团,我回来看看,不过喀干达尔对待你们好像不是很礼貌,你们饿么?我打了羊回来,一起吃吧!”
石副将领着手下兄弟和使团大部分文官在此地吹了至少两个时辰冷风,比起长官方旦叮嘱的莫要卷进犬戎内部争斗之类话,在填饱肚子和取暖面前变成“不是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