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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刘千钧肩上扁担里挑着两坛酒,用不熟练的官话问:“你要去搞投名状?”
“拜山头,”吴子裳纠正道:“异乡人想吃离推一口饭,该拜的山头得要拜。”
刘千钧以前读书,非是自幼干体力活长大,力气小,负重行远很有些喘,偏还不让吴子裳雇车推,说要锻炼力量,此刻咬牙道:“你是见过大世面明事理的人,早些时候怎不来拜山头,衙门转一圈,遭了罪再去拜山头,亡羊补牢。”
吴子裳两手里分别拎着隻烧鸡和五斤五花肉,实话实说道:“本没打算吃这口饭,纯属举手之劳给人帮忙,孰料有人这样不肯容人,若真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便是我再上赶着给人家解释无意分人家财路,人家也绝对不信,甚至我以后无论干哪行也都会受影响。”
“还有这种说法啊,”刘千钧点头叹,大受指教样,“你是准备在这里开医馆喽?”
“只看跌打损伤,”吴子裳与刘千钧道:“我打算就在客栈租他一小块地方,先干干试试。”
“若是那老郎中家为难你该怎么办?”刘千钧问。
吴子裳狐假虎威道:“他总也得给镇太爷点面子吧。”
那日镇太爷亲自送吴子裳出衙门,还派轿相送,大家对吴子裳身份猜测纷纷。
有人说吴子裳靠美色陪睡,有人说她是镇太爷私生女,说什么的都有,客栈管事也打听,吴子裳言语之中暗示管事,自己给镇太爷家诊了点私密病症,管事半个字没再多问过。
后来各种甚嚣尘上的说法渐渐消失,变成了对吴子裳这年轻丫头的医术称讚。你看,混底层,混的其实多是个人际关系而已。
多年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离推镇里只有陈老先生这么一位大夫,无论是别打损伤还是妇人产子风寒烧热,无不是得来请他老人家出马,至少吴子裳觉得那该是位德高望重的稳重人,直到来在陈家门口,隔着半人高的院墙看见眼前这一幕。
三个衣衫褴褛的脏娃娃并排跪在陈家院子里磕头,稍微大点的男娃约莫六七岁,不断哭求:“求陈爷爷救救我姆妈,求陈爷爷救救我姆妈,她今天已经咳血了……”
刘千钧手快,已敲了门呼问谁在家,彼时紧闭的屋门打开,出来位三十来岁男子,衝着院里仨小孩骂,嘴里嘀咕着:“没钱看个屁病呢,二五……”
“找谁!?”来到家门前,男人没好气问。
刘千钧虽没考得半分功名,却也算得半个读书人,见到如此场景顿时无明业火胸中燃,回呛对方道:“外来人请见陈老先生!请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