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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悸可曾再出现过?”霍如晦轻声问,搭完脉,消瘦的手不曾收回去,似乎忘了,又似乎舍不得。
陶夫人盯着霍如晦瘦到骨节分明青筋清晰的手,道:“药是管用的,不曾再心悸过,只是夜里多梦多汗,不知是否与天热有关。”
“是体内还有些虚热,不要紧。”霍如晦尽量用俗用话来表达病征,“可以多喝水,多休息,我再把药笺调一调。”
霍如晦说着收回手,迭收着丝帕,撑了下膝盖借力才站起身,侧对床而立,道:“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症,保持心情顺畅,莫再多烦忧,闲来出门转,避免郁结心……以后,以后我就不来了,其他医官医术精湛,你遵照医嘱,按时吃药,应该很快就会痊愈。”
“你要去哪儿?”陶夫人下意识问。
“不去哪儿。”霍如晦答得仍旧淡然。
医者难自医,她又非真圣人,来开平侯府已经是勉强。
“嗯。”陶夫人应声,觉着也是理应如此。
霍如晦去屏风外写药笺,时间有点久,没人说话,屋里一片沉默,大约半盏茶后,霍如晦留下药笺背起药箱,低声道:“我走了,阿灼。”
陶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二人自认识至陶夫人出嫁,期间二十余载春秋,霍如晦都唤她阿灼,后来不再来往至五年前重逢,霍如晦都恭敬称呼她一声“夫人”“侯夫人”,忽然这一声“阿灼”,听得陶夫人觉得异样。
“你怎么了?”陶夫人掀开帷帐按住床沿,不闻回答,她有点着急:“霍如晦,你说话。”
霍如晦似乎察觉到屏风后陶夫人有所动作,转头看过来,看见屏风隔断上绘着寒塘与冬雪,“我没怎么,只是奉公家旨要赴清灵山为老太后请平安脉,不知何时能回来。”
“……是这样。”陶夫人慢慢靠回床头,没再说话。
霍如晦离开后,陶夫人愣坐好久,直到洪妈妈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陶夫人发现霍如晦的脉枕落在床边。
“下回他们哪位医官再来,记得让给霍如晦捎回去,”陶夫人端起药碗,吹吹热气欲饮,又低低补充一句:“怎么还是丢三落四。”
作者有话要说:
霍如晦日记:
有悔啊,悔不该当年闻得赵新焕要娶平妻后,跑去求阿灼别嫁。阿灼有她想要过的日子,她说她视我为挚友,可我却想要更多。
有时我也会想,若当年未曾衝动向她表明心迹,或许这些年来我们还是朋友,至少我还能见到她,与她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