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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睦,赵睦你听我说——”凌粟试图把自己从赵睦胳膊下挣扎出来,不知何时起赵睦比他高出小小半个头,揽住他时他几乎反抗不了:“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变许多呢!”
赵睦一本正经拍他胸口,是寻常好伙伴之间常有的行为:“不是兄弟变了,是兄弟近来新发现些有趣的事,”
说着用食指点点自己太阳穴:“而且这里的确得变变了,旧想法跟不上新变化咱们就要被抛下——‘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我老子耶教的,觉着似乎也有道理,与君共享。”
凌粟还有些没明白这些话是何含义,话语间二人已并肩跨出书院及膝高的高高门槛,彼时宽街斜对面立马有人衝他们挥手:“赵睦,凌粟,这里!”
视线寻过去,凌粟身体明显一僵,对面衝赵睦招手的人唤个胡韵白,是刘启文左膀右臂的存在,这些年来跟着刘启文一起没少欺负凌粟。
待走下书院门前的十来级台阶,凌粟脚步不由自主停下。
他无法就这样磊落大方去和曾经那样欺负过自己的人握手言和,哪怕看在赵睦面子上。
刘启文那些世家子弟和赵睦不一样,他们现在只是看在赵睦面子上才不再欺负他,凌粟打心底里还是憎恶刘启文那帮人,甚至有些深恶痛绝。
此刻傍晚,书院下学,乌金西落燥热稍收,正是人们出门活动时,书院前宽街上车水马龙人潮如织,街这边的短暂异样街对面看不清楚,赵睦撤下搭在凌粟肩膀上的手,毫不委婉问:“瞧见胡韵白想起以前那些事了?”
凌粟没说话,嘴巴紧紧抿成条线。
短短时间里,内心不知经历了怎样矛盾纠结后,他轻轻点下头,在赵睦面前把曾经遭受过的霸/凌悉数认领。
霸凌是别人无法想象的经历,此刻纠结、痛苦、挣扎、绝望与再次面对的过程中,也就在凌粟沉默的短短片刻里,他的灵魂如同经受了十余年的鞭挞折磨,把薄薄一层血痂大力揭开,露出原本的遍体鳞伤,处处血肉模糊。
在凌粟的短暂沉默中,赵睦撩起形状好看的眼皮看血红血红的天穹,虚空里没有一丝风,闷热得甚。
末了,她轻轻叹口气,用手肘拐凌粟一下,在这熙来攘往的街上提起几乎已经被忘记的陈烂往事,用戏谑的口吻,带着笑腔:
“我以前也被欺负过,有年新转私塾,被当地乡绅子弟连手收拾,给我摁茅厕地上往嘴里灌粪水,那味道可实在不怎么样。”
赵睦语气轻快,凌粟却笑不出来,没人能比他更理解赵睦这短短几句话里曾遭受的痛苦与煎熬,以及后期可能伴随终身的心理阴影,他因清瘦而突出的喉结上下重重滚动两下,尾音有些颤抖:“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