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绝望的独活 (三)
抽离回忆,我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依然低头盯着空酒杯。
从我23岁芮莹离世,到现在我已经满28岁了,五年的时间,跟她的一切都还是那么歷歷在目。
我摸了摸胸前的吊饰,芮莹的骨灰在里面,她一直陪着我,我们一起去过澳洲很多景点。
三年前,她也在我心口上,陪着我飞回台湾,参加哥哥的婚礼。
我高大帅气的哥哥娶回了美娇娘,嫂嫂很漂亮、很温柔,现在已经替哥哥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看着哥哥幸福快乐,我感到很欣慰,他总是叫我回台湾生活,他才能就近照顾我,但我都不肯回来,因为我不想打扰他跟嫂嫂的生活太多,不想当讨人厌的小姑。
只是……逃避五年或许也够了吧?
忘也忘不掉、放也放不下,就乾脆回来好了,每天住在她买给我的房子,可能心上的伤还是会很痛,但总有一天伤会结痂,会不痛的吧?
我记得她最后的留言,叫我要再谈恋爱,可我真的对谁都提不起兴趣。
在澳洲时,我每天都埋在农场里工作,放假就带着单眼出去四处拍,将那些照片都上传到部落格,并且写下当天的所见所闻。
我也陆陆续续将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写成文章,写得最多的是我跟芮莹之间的事,只要我想念她的时候,我就会去部落格写文章,反正没有任何认识我们的人,知道我的那个部落格,所以我很安心的在上面抒发心情。
不过,有一个名为「磨刀霍霍」的女网友,每次我更新文章,她就会来留言互动。这几年我跟她也聊了许多,她说她住在加拿大,但我们都是用中文交流的,因为她说她是移民,害怕会忘记中文,生活环境都是英文和法文,所以我都跟她用中文在留言区聊天。
因为明白距离遥远,这辈子或许也不会见面,我们很有默契的从未跟对方要过其他联络方式,像是脸书、le、微信之类的,就只在部落格上面偶尔的聊聊。
这几年,我也曾邂逅过不少对我有兴趣的女人,但总在对方想亲吻我时,不自觉地撇开头,那些短暂的曖昧,最后都只剩下一句对不起,而后随风飘散……
「梓棠,好久不见。」一个熟悉的女声自我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原来是老闆阿旺,「好久不见,我以后应该都住台湾了。」
阿旺点点头,视线看了眼我胸前的吊饰,「又在想老婆了?」
「对啊!没有一天不想……」
「还要喝什么酒?我请客。」
「天使之吻。」
「好,马上调给你。」
「这么好?老闆亲自调酒。」
阿旺对我勾起一抹笑,「因为是你才有,我很少调酒给人喝的。」
「那我会非常珍惜的慢慢喝。」我回以微笑。
调酒送来后,我缓慢地抿着,又想起了芮莹,我想像她变成天使,而我正在吻她。
小小一杯天使之吻,我喝了几分鐘,站起身想离开时,突然注意到酒吧角落有一架白色钢琴,我记得上次来是没有的。
「阿旺,那钢琴是要干嘛的?」
「我老婆说想要学钢琴啊!」阿旺听到我的问题,马上回应我,「可是她三分鐘热度,钢琴买回来,学几个月就放弃了。」
「我可以弹吗?」
「当然可以,不会伤耳朵吧?」
「又不是小提琴,弹得再烂也是钢琴优美的声音。」
阿旺忍不住笑出来,「那你就弹吧!我先去后场忙。」
走过去坐下,开始弹起我近来学会的一首歌。
我闭上眼睛,一边弹一边轻声唱着:「……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多幸运我有个我们,这悠长命运中的晨昏,常让我望远方出神……这世界有那么个人,活在我飞扬的青春。在泪水里浸湿过的长吻,常让我想啊想出神。」
我第一次在澳洲的中国餐厅里,听到莫文蔚的这首歌时,我便深深地爱上了,那歌词多么像我跟芮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