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离开地狱生活 (二)
记者们立刻调查出来,死者疑似是屋主林建隆,是搞当舖和地下钱庄的黑道小角头,因此怀疑是仇杀。
新闻持续追踪报导,大约又过了半小时,传出歹徒自首落网了。
我在新闻上,看见哥哥被警察押解,他双目赤红、有一点鬍渣,感觉很久没睡觉了。
记者将麦克风递向他,问他为什么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他瞪向记者,大声怒吼:「他就是一个人渣,放高利贷让很多人家破人亡,又威胁不继续给钱让我们读书,连续几个月性侵我只有国中的妹妹!他是我们的继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性侵的罪责能有多重,关几年就出来了,但我妹妹的一生都被他毁掉了!我恨自己没办法保护妹妹,只能这样为她报仇!」
我还听到记者问他:「那你自己的一生也毁了不是吗?」
他面对镜头苦笑,眼眶泛泪,「我至少让我妹妹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人渣侵犯跟威胁了,这是我小时候给她的承诺,我会让她一世安稳……我现在只能期许,带她离开台中的生父,会好好疼爱她。」
听完哥哥的一席话,我痛哭失声,姚哥面色凝重地坐在我旁边,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塞卫生纸给我擦眼泪。
我想起来范语冰跟林建隆再婚后不久,有次我跟哥哥一起看电视播放的《萤火虫之墓》影片,看到他们兄妹死得很惨,哥哥很难过地抱着我哭,他说他这辈子都会保护我,给我一世安稳。
对他来说只有我是他的家人,那个阴晴不定打我们出气的妈妈,或者毫无血缘关係的林建隆,在他的世界里不是家人。
这也是他读军校的原因,他想要早点有稳定的收入,就算不读国防大学,也能提早入伍,可以把我接出那个家,供应我读大学。
姚哥眼见我哭得不停打嗝,果断关掉电视,「别想这么多,你洗过澡后赶快睡,我去联络认识的律师,看要怎么救你哥哥,他好歹是我亲生儿子,而且他还未成年,情况或许没这么糟糕。」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哭着吼他,「我最爱的哥哥为了我成为杀人犯,我要怎么睡?」
「那你不睡对事情有帮助吗?如果你真想报答哥哥,就是每天吃好睡好,乖乖唸书,考上好的高中跟大学,那不就是你哥哥的愿望吗?」
姚哥抓着我的双肩摇晃我,试着想摇醒我,「你哥哥想护你一世安稳,你好好的过日子,就是报答他了!」
我垂下了头,继续啜泣,我的人生为什么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可是姚书尽说得没错,哥哥就是想看我快快乐乐,想要我过得安稳,官司什么的我也帮不上忙,我除了将自己生活过得好以外,没有能做的事情了。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感觉我的存在就是给人添麻烦而已……
依据事后警方公布的哥哥的犯罪手法,以及姚哥带着我和律师去见他时,他的供词,我拼凑出了事情全貌……
哥哥搞失踪不跟我联络的期间,是他很难过没保护好我,搜寻了各种杀人资料,思考应该怎么样弄死林建隆。
我被性侵的事情被举发后,林建隆交保候传,范语冰被送去勒戒所,哥哥在收到我的讯息后,隔天就装作毫不知情的回到家。
他说自己联系不上我,假装相信林建隆的说法,我去暑期夏令营了,山区没有收讯,因此连系不到。
哥哥套出了林建隆的生活作息,趁他白天出门时,买了两桶汽油和两捲童军绳回家放。
事发那天的傍晚,他找林建隆喝啤酒,说要来个男人之间的谈话,在酒里放安眠药迷昏林建隆,将林建隆绑在椅子上。
等林建隆醒来后,哥哥用布塞进他的嘴巴里,将他的指甲一片片的拔掉,又把他手指一根根剁掉,因为他曾用那双噁心的手压制我、抚摸我。
接着哥哥又拿刀,从他的生殖器最前端,一刀一刀的剁,每一刀都是撕心裂肺的痛,在哥哥切完他生殖器时,他已经痛得晕厥。
哥哥又拿喷灯将他的伤口烧熟止血,顺便泼水弄醒他,又继续一刀一刀的在他身上割,直到他全身都像泡在血池里奄奄一息时,再拿汽油淋上去点火烧,结束他罪恶的一生。
哥哥杀了林建隆的这件事,在社会上引发舆论譁然,我们兄妹的成长过程,被摊在公眾视野谈论。
人们开始讨论,成长在家暴家庭的孩子,是否会比较兇残?
我们兄妹被妈妈从小打到大,是不是性格扭曲了?
还有妈妈总是吸毒,是不是毒品也影响了我们的性格?
甚至有人猜测,哥哥也有吸毒,才会这么残暴。
有人觉得应该要把哥哥判处死刑,也有人觉得哥哥是在错误的环境长大,才会做出这样泯灭人性的事。
而哥哥在满18岁前动手,有人支持他未成年减刑,也有人说他是心思縝密,特地选在未成年前出手,应该比照成年人的刑责。
网路的言论也越传越夸张,甚至还有人说我们兄妹乱伦,所以哥哥才这么爱我,为我去杀人。
也有人怀疑是我勾引继父,否则为何不第一次被性侵就报警?
最后我只能选择不看、不听、不想,沉默过我的国三生活,准备考取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