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孟庭许站在床前生气,夜晚凉,光着腿就冷得慌。
骨子里的傲气又不允许他回到床上盖被子,只好离远了等着范文生取衣裳来。
要说也是,这都过去多久了。一件衣裳到现在还未拿过来,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
秦淮川举着那张字据反反复复看了又看,人如其字,这字迹实在漂亮。
“你以前在哪儿上的学?这字是哪位书法大家教你的?”
孟庭许喉咙痒,吹点儿寒风就忍不住想咳嗽,回道:“说了随柳公权。”
秦淮川听出他语气的不耐烦,慢吞吞蹭起。胳膊抵着床铺,青色血管依稀可见。
“我是想问先生上的哪所学校,广州的学校竟然还藏着我不知道的书法大家。总得有人指点你,不是吗?”
孟庭许已经没了耐心,寒气一直钻进身体,他终于咳嗽起来:“你快让范先生送来衣裳,我好回家。”
秦淮川啧了声:“你就是倔,逞强害了自己,觉着冷就坐过来,我不对你如何。”
“我不想跟你打嘴仗,秦大少爷要是不肯放人就直说,叫人去拿什么衣裳。”
“我怎么就不放你了?门就在哪儿,你想出去我难道还要抓着你不让走吗?”
“你这是歪理!”
“什么歪理?”
秦淮川折好字据,又瞄了眼挂钟,这都半个钟头了,确实有些古怪,范文生来去不过五分钟,眼下去得是久了些。
于是他站起来就往大门走,惹得孟庭许下意识躲闪开。
秦淮川冷哼:“我好心叫你来取暖,先生倒是以为我要占你便宜似的,活脱脱农夫与蛇。”
孟庭许别开脸,想着分明就是这人把自己衣裳藏起来了,故意玩弄他,还被他说成是好心,气不打一出来。
“巧舌如簧,我不想与你争辩。”
秦淮川推开笨重的大门,刚打开迎面就看见了匆忙走来的范文生。
范文生眼神闪躲,手里拿着一套上好料子的白衫,走上前。
秦淮川瞥眼见孟庭许雪白的双腿,上衣只遮到了臀部,立马回头将门拉窄,自己站在中间挡着,问:“怎么要这么久?”
范文生似乎有难言之隐,边把白衫递给他边小声说:“码头好像出事儿了,下头的人不知道怎么办,差人来问您的意见。”
秦淮川眉头一动,接住长衫说了句:“知道了。”随后关上大门,转身看向孟庭许。“拿着,穿上吧。”
孟庭许站在门口,约莫是听见了范文生的话,心想除夕夜大家都窝在家过年,码头怎么会出事情。
早先冷青松给他提起过,说码头有些乱,做苦力的搬运工人总是和卸货的船员打架,又是点火烧船又是烧仓库的。后来被警察厅的人带走了,至今没再出现什么动乱。赶在这个时间点出事,一定不是寻常打架的问题。
能从码头上报到海关监督的,肯定是半夜有船趁着过年人少,走私违禁物品。
看来秦淮川有的忙了,孟庭许松了口气,雀跃终于能摆脱他的魔爪,心里舒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