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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神陨

 

窗外的月亮一如往常一般皎洁明亮,微风一吹,冬日里照常盛开的海棠花纷纷扬扬落在窗台,似雪一般堆了一片。

祁衍穿着睡衣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黑影叹了口气。

楼下黑影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的方向,当祁衍出现的那一刻,他眸中金光一闪,化作一道白光飞到窗台上,厚厚的海棠花被他带来的风卷的飞扬起来。

白猫站在窗台隔着一层玻璃静静凝望着祁衍。

黑暗中,祁衍能清晰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玻璃窗上,他的模样和猫咪重叠了。

小猫咪伸出爪子拍了拍窗户。

祁衍并没有开窗让他进来的意思。

他眼中明显的拒绝让小猫咪有些急了,大大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站起身在窗台走了两个来回,“能不能别一生气就往娘家跑啊,都几天了,你气还没消吗?有什么事咱们能不能商量着解决?”

祁衍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转身就打算走。

“祁衍!”

白猫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

祁衍顿住脚,转身看着他。

“那我去找我老丈人谈谈了。”白猫悠闲地舔了舔爪子,锋利的指甲在月光下闪烁着满是威胁的寒光。

“现在凌晨两点,陈渐程你但凡有点儿人性都不该这个时候去打扰我爸,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来道歉!你有诚意吗?”祁衍凝声骂他。

“你把窗户打开就知道我有没有诚意了。”白猫晃着一条蓬松的大尾巴说。

“那你还是回去吧。”祁衍毫不犹豫转头就走。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陈渐程一下就急了,化作一道光穿过窗户飞了进来,径直从背后将祁衍抱进怀里,独一无二的香气落在鼻尖,他长舒一口气,冰凉的嘴唇贴上祁衍温热的脖颈,十分委屈地说:“我错了。”

“这不是认错的态度。”

说着,祁衍就想挣开他的怀抱。

陈渐程连忙收紧手上的力度搂紧祁衍紧窄的腰,“那你要我怎么跟你认错?好几天了,你都不愿意见我,你知不知道我想你……”

这委屈幽怨诉衷肠的话让祁衍的心软了一下,他转过头正视着陈渐程在月光下泛着金光的眼睛,“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陈渐程垂下眼帘,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默了下去,就连搂在祁衍腰际的手臂也松了力道,祁衍心一沉,连忙抓住陈渐程冰凉的手,“我……”

“我跟你在一起,活的是未来而不是过去,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曾经的事?知道了又能如何?能改变过去吗?为什么要纠结这些没有意义的事?”陈渐程的声音顿时冷了。

陈渐程很少用这种语气跟祁衍说话。

这陌生的样子让祁衍有些不知所措,他松开陈渐程的手,哭笑不得的说:“为了孩子的事你没有纠结吗?我说了,我既然生不了你可以去找别人生,你的孩子我会把他当成亲生孩子一样疼爱,但是你不满意,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你心里却一直过不了这个坎儿不是吗?”

陈渐程瞳孔一震,他没想到祁衍会把他们怕影响到二人感情而闭口不谈的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了,就像撕开了一层遮羞布一样,不愿意面对的敏感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是,他和祁衍早就不是正缘了。

被他一刀刺进心脏的祁衍虽然活着回来了,可那一刀也斩断了他和祁衍在尘世中的缘分,这五年他们都在竭力维持着这段感情,彼此退让到了底线放到不能再低的程度。

“我……我是想要和你生的孩子,如果孩子不是你生的我宁可这一生都没有后嗣,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陈渐程颤抖地抚上祁衍的脸颊,温润如玉的精致面庞满是冰冷,“我不想失去你,那种和你分别的日子我不想再体验了。”

祁衍鼻头一酸,眼眶瞬间红了,“我不是刻意要提这件事,只是……渐程,我和你活在未来,可你自己一直都没走出过去,你的每一个决定和想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不敢想……”

他不想陈渐程活在过去的仇恨里,为了一些过去无法改变的事葬送自己的未来。

陈渐程垂下手,眼神空洞地说:“你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从别人口中知道了我很多事,甚至自己也经历过很多,就拿长生不老药来说,为什么林煜吃了长生不老药却没有成神,因为神明的承诺就是场骗局。”

祁衍心口一滞,关于林煜吃了长生不老药却没有成神这件事,他心里已经有猜想了,但这仅仅是没有根据的猜想,徐泠洋对林煜的爱有多深他们都看在眼里,万一祁衍把他的猜想说了出来,按照徐泠洋的性子……

一旦徐泠洋知道真相,恐怕他们都不会好过。

陈渐程没有看见祁衍眼中的为难和局促,而是怅然若失地说:“那些神希望我成神,只是为了给自己树立一个善待孤儿寡母的形象,他们如果能遵守承诺保佑徐泠洋的平安,那我母亲也不会策划r仓库的绑架案,妈妈当年是用自我囚禁为代价换那些神明保护徐泠洋,后来她死了,人走茶凉,就没人当回事了。”

“你看见的那个女人,只是他的念想幻化出来的,就连中洲岛坟里,埋的也不是她的尸体,她的灵魂是上天规划好的环节中出现的一个例外,我妈早就灰飞烟灭了,你知道我有多恨孙祎吗?我妈妈万分期待的来生,因为他的一己私利,化成一场空。”

祁衍将陈渐程的沉默看在眼里,他猜得没错,陈渐程确实被过去的执念困住了,他对母亲的爱极深,深到不惜为她背上因果报应去杀人……

有那么一瞬间,祁衍有点嫉妒那个女人。

祁衍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窗外漆黑的夜空中忽然闪过几道耀眼的流星,并且带着相同的法源和祁衍体内的法力产生了共鸣,他心一沉,连忙看向窗外。

白色的流星群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耀眼的弧线。

“有人死了,不对,”陈渐程冷冷地看着窗外,“是神死了。”

祁衍瞳孔一震,好似明白了什么,他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屋内,只留下陈渐程一个人默默待在原地。

终年被冰雪环绕的昆仑带着蚀骨的冷气侵蚀着每一个妄图闯入盛境的外来者,西王母留下的强大结界守护着在昆仑诞生的每一位神只。

祁衍还没有冲破结界就被人拦住了。

风雪中站着一位穿着白袍的女子,若不是一头青丝在雪中比较突兀,恐怕祁衍都不会看见几乎融进雪里的她。

“出什么事了?”祁衍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为什么要回来?昆仑的事,和你有关系吗?”白未央沙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哀伤,她脸色苍白,轮廓几近模糊,“你一个半神,有什么资格过问昆仑的事?”

祁衍愣了愣,虽然他跟白未央没有过深的交集,但是俩人也没有过什么冲突啊,真正和祁衍闹过矛盾的是白未央的哥哥白未庭,那只三界唯一的白凤凰。

“白未庭出事了是吗?”

白未央瞳孔一震,麻木的眼神瞬间松动,她蹲下身,慢慢抱住自己,眼泪涌了出来,“我哥没了,我哥没了……”

风雪吹过脸颊,祁衍的眼眶红了。

徐泠洋被神仙用降魔杵贯穿心脏后,为了修复他的心脏,祁衍去竹林找白未庭借了他的金莲,昆仑的金莲是西王母为了保存昆仑血脉留下的法器,倘若昆仑的神仙死在昆仑之外的地方,都可以借助金莲保留一魄在昆仑重生。

白未庭曾和祁衍有过节,不过俩人说到底同出一脉,为了弥补过去给祁衍造成的伤害,白未庭二话不说将自己的金莲给了祁衍。

竹林里除了白未庭,还有祁衍曾经的故友云尘。

云尘的母亲曾是白未庭喜欢的女子,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梦,白未庭长大之后这女子已经嫁人生子了,白未庭身为昆仑司法神白泽的儿子,他利用职务之便诬陷这对夫妻盗取昆仑法器。

昆仑随即对他们展开追杀,而领头的人就是白未庭。

云尘的父母死在逃亡的路上,尚在襁褓中的云尘却活了下来,因为他的眼睛和他母亲一模一样,这也是白未庭留他一命的原因。

被白未庭带大的云尘不知道父母去世的真相,反而在长久的相处中喜欢上白未庭了,白未庭当时就拒绝了,云尘在追究原因的时候知道了曾经的真相,他心灰意冷想逃离昆仑,却被白未庭抓回来了……

俩人就这么分分合合互相折磨多年。

最后是云尘祈求祁衍杀了他的时候,白未庭才发觉自己爱上这个人了,他不想云尘离开他,就私自给云尘灌下孟婆汤,把他软禁在竹林。

抛弃沉痛的过往,他们过了五年的眷侣生活。

可是纸包不住火,云尘作为罪臣之子,行踪被昆仑查出来了,而和他纠缠在一起的白未庭是昆仑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为了保住白未庭,昆仑特地给白未庭指派任务支开了他,趁他不在的时候将云尘抓回了昆仑。

昆仑禁地也是昆仑的刑场,那里长年累月聚集着厚重的云层和密集的雷声,当闪电撕破天幕的那一刻,云尘想起了曾经的一切。

白未庭带来的痛苦和羞辱将云尘折磨到心理麻木了。

面对昆仑陈列的罪状,云尘供认不讳。

等白未庭赶来的时候,云尘承认了白未庭诬陷他父母的一切罪名,还用刀刺瞎了自己那双和母亲一样漂亮的狐狸眼。

天雷滚滚,九道天雷凌空劈下,云尘丝毫没反抗承受了一切,白未庭眼睁睁地看着云尘灰飞烟灭弃他而去,等雷刑结束,地上只剩一只毛发枯燥的小狐狸。

在竹林的那五年,他明明将云尘养得很好……

喂下孟婆汤的那一刻,白未庭就做好了云尘有一天会醒来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年,也没想到云尘走得这么果决干脆。

镜花水月,这场梦终究是醒了。

他机械地走过去抱起云尘已经僵硬的身体,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

凤凰泣血,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阻止,白未庭就被白光笼罩变回了凤凰本体。

白凤凰张开双翅,颈中发出一声嘶鸣,白色锦缎般的羽毛散发着耀眼的华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作流星四散开。

凤凰啼鸣,福润苍生。

白未庭散尽元神,化作颗颗流星为人间赐福,那是他作为神明为人间尽的最后一场职责,殉情则是他为自己的爱人和曾经犯的错赎了罪……

“要是哥哥没把金莲借给你,他不会死的……”白未央泣不成声。

祁衍喉口酸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云尘和白未庭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兜兜转转,白未庭可能也没想到他曾经一念之差编造的借口害死了云尘。

这他妈就是命运吗?

真够可笑的。

祁衍不想再待下去了,昆仑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感受到同样法源震动的时候担心昆仑,是他自作多情,他就不该来,也不该听这些。

抹了一把脸,祁衍正准备走人,刚一转身,白未央在身后叫住他。

“祁衍,你欠我一条命。”

祁衍身子略微一僵,转身对上白未央满是凄哀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用金莲让他重生,他愿意独活吗?或者说,你们打算和他一样触犯天条盗取孟婆汤让他忘记云尘?”

白未央目光呆滞,祁衍精美绝伦的脸庞在她眼中和昆仑的寒风一样冷,不带一丝人气。

“能和爱人一同赴死,恐怕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祁衍说完转身离开了,挺拔的背影很快淹没在风雪中。

等祁衍回到家,已经是两天后了,他没回祁家老宅,而是去了一趟临江别墅,那是他和陈渐程拥有的共同财产,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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